第六十九章 怎么会是你？
第六十九章怎么会是你？
在心里哀叹天道报应总是第一时间向自己驶来，寸心有些不敢看杨戬的眼睛，借着虚弱遮掩，将眼皮重新合闭。
“寸心！”见寸心说了句涂糊话就又闭上眼，杨戬不由担心寸心窒息太久神经损坏，抬袖替寸心擦了擦脸颈的汗和嘴角的血，向听心提出要带寸心去神医楼仔细诊疗的要求。
龙宫的御医比不了天界神医，听心自然赞同杨戬带寸心去天界就诊。只是在那之前，听心多么希望杨戬能帮他们把魔物降服，但看杨戬的言行，就跟没看见魔物在附近闹腾一样。也许是不确认寸心彻底脱险，杨戬没有心思关心其它，听心能够理解杨戬对寸心关忽一切的心情，却不能不挑理杨戬对东海遭劫视若无睹。
心里挑理，听心答应杨戬时就有些迟疑。谁料杨戬却直接拿听心的迟疑当成默许，提议完了见听心没什么异议便伸手去抱寸心，结果刚一托动寸心的上身，就被寸心痛苦的呻吟吓得停止动作。
看着寸心呼吸渐急、咳中带血的模样，杨戬的俊脸立被紧张覆盖，赶紧又为寸心注入真气舒息，道歉的话中饱含心痛：“对不起寸心！我不是故意弄疼你。你怎么样？”
不想杨戬为自己心弦紧绷，寸心将眼皮欠起一点缝，声音依旧细若游丝，吐语缓慢，却比刚才连贯不少：“我没事，只是脖子一下也动不了，稍微一动就疼得要命。”
“杨戬，寸心咽部遭受重创，不宜挪动，真要找神医诊治，也是请神医来东海才好。”听心轻抚寸心颈上的瘀痕，满目怜惜对杨戬说。
脸上现出赞成之色，杨戬直接按听心所说决定道：“那我这就去天界请神医来。”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哎杨戬！”听心着急地叫，几乎是反射似地一把拉住杨戬的胳膊。
有些惊讶听心的反应，杨戬目含疑惑地问：“四公主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分不清是焦是怨，听心只知道自己的情绪很混乱：“不是……杨戬，你就这么扔下寸心走？那边的魔物还凶狂着呢！你就不怕你走后我们敌挡不住，让她伤到寸心？”
斜了一眼被黑气笼罩、折腾正欢的魔物，杨戬把握十足道：“魔物的目标是八太子和丁香，应该不会再伤寸心。而照战事的情形看，魔物想打败八太子、丁香及众多水卒基本不可能，拖久了，还会败下阵去。”
“你这话怎么听着别有所指呢？原来你对咫尺战事坐视不理，不是因为紧张寸心才忘乎一切，是因为在你看来，这是敖春和丁香的私人的恩怨，你不便插手是吧？”听心闻听杨戬此言当时露怒，眉梢高挑，语中溢着雷烟火炮。
“四公主误会了！我自然是因为紧张寸心才无暇顾及其它！”杨戬连忙强调，接着也感觉自己这么走有点草率，认为听心指责他隔岸观火在情理之中，一缕惭愧不由浮现脸庞。
没注意杨戬脸庞的惭愧，听心只觉杨戬强调的话是借口躲闲，怒火当时又高了一截，瞪着杨戬愤愤不平道：“你紧张寸心会丢下寸心在战局中？你在乎寸心怎么不替寸心报仇？寸心差点被那个魔物害死，不管是不是魔物认错了人，她将寸心重伤都是事实！你怎能这般不屑一顾？”
“报仇”二字好像一颗巨石，轰然砸碎杨戬心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
目抚生机打折，宛如新开桃花惨遭催残的寸心，杨戬的神情蓦然森冷，猛地转向正与敖春、丁香等人战斗的魔物，探出右手，五指用力一张，银色真气立刻将包裹其上的厚厚白布崩得粉碎；为逼黑灵毒而被扩大的三个血口因失去包扎和真气膨胀立刻裂开，三滴鲜血旋即飞出，没等下落就被杨戬银光闪闪的二指在虚空中抹涂。
二指缭绕银光，杨戬以最佳时机、最快速度，在虚空中蘸着自己的鲜血画出一个法纹；法纹成鲜红色，泛着淡淡的银光，并不复杂，构造却十分奇特；法纹形成的一瞬，一股来自灵魂的威压瞬间遍布周围十几丈，害人脊梁泛寒，实力不济者连灵力都难以施展。
法纹形成，杨戬探出的右手立刻凝结成印；而随着杨戬单手结印，略泛银光的红色法纹刹时化作三条鲜红的锁链，组成锁链的锁环个个多棱多角，棱角锋利；链头处是三把尖刀，血光闪闪、寒气逼人。三条锁链好像三条红色怪蛇，以杨戬为主心，妖异地盘旋。
盯着被虾兵蟹将团团包围的魔物，杨戬法指一挥，三条锁链立刻飞出，刀头在前，箭打一般朝魔物射去。
看到这一幕，听心不禁大吃一惊，以为杨戬为捉魔物不顾东海水军死活，忙不迭想拦杨戬，却无奈动作未出，锁链已到外围水军近前，不由绝望到浑身僵硬，半张着嘴，连呼吸都停在腔里。
也注意到杨戬的动作，寸心估计是听心的话激怒了杨戬，才使杨戬赌气似地出手，一时忽略无辜，眯着的秀目立刻因焦急张开大半，想起身阻止杨戬，却因虚弱至极连胳膊都没抬起，仅将手抬起一点，两秒不到便无力落回床上，细微的呼唤完全被周围的打斗声淹没。
只有玉鼎真人毫不为杨戬会伤及无辜担心。相反，玉鼎真人担心是魔物。他看出魔物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厉鬼；而杨戬所用的术法是专斩魂魄的燃血屠灵锁，可随杨戬心意，只对纯魂魄造成伤害，不会伤到有肉身者。但擅自斩杀魂魄是犯天条的，杨戬身为司法天神，若是知法犯法，那可要罪加一等了。所以，比起担心杨戬被听心激怒错杀无辜，玉鼎真人更担心杨戬因听心的话情面难堪，冲动下斩杀来历不明、尚未定罪的怨魂。
怀着不同忧虑，听心、寸心和玉鼎真人看到，红色锁链轻易穿过虾兵蟹将的身体，却没对虾兵蟹将造成任何伤害，反而直抵魔物。
“徒弟手下留情！”玉鼎真人扯着嗓门喊，却发现为时已晚。
就在玉鼎真人以为锁头的尖刀会刺穿魔物身体的时候，杨戬突然手指一挑，三条锁链立刻随杨戬的指挑偏移，改刺为缠，将魔物牢牢捆住。
见状，玉鼎真人长松口气，知道杨戬从一开始就没想斩杀魔物，否则以锁链的迅猛度来判断，杨戬想在他喊完话再改变主意根本来不及。
为杨戬没有伤及无辜庆兴，听心和寸心皆余惊未散。本就虚弱的寸心因余惊未散大口喘气，听心看到赶紧过去安抚。
余光关注寸心，杨戬见寸心没什么大碍便没上前，捆住魔物后用力朝怀中一扯，将魔物隔空从人群中扯飞出来，摔到近前。
被摔得惨叫一声，魔物扭动身躯想从锁链中挣脱出来，却是徒劳。敖春和丁香随即来到杨戬身边，先后看看杨戬，又四目相对，彼此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不得不服的无奈。他们折腾几天没能降服魔物，甚至连魔物一分一毫都没伤到，但杨戬却只用一招便将魔物生擒活捉。这般对比，令他们愈加惭愧与沉香并肩对战杨戬时偶尔取得的胜利，愈加感叹杨戬是怎样怀着牺牲精神败在他们手下，最后宁愿死在沉香手里。明明可以轻易取胜却要装作笨拙落败，对杨戬来说是忍辱负重，对他们来说却是莫大的嘲讽。
站在杨戬身边，敖春和丁香思绪翻涌，忍不住面带愧色地低下头。但听心并没有敖春和丁香的心思，见魔物被擒脚下，听心只想搞清魔物的底细。
“杨戬，这东西到底是何妖物幻化？”听心看看黑气缭绕的魔物对杨戬问。她相信杨戬有天眼，可以透过黑气看出魔物的原形。
“这并不是什么妖物，而是厉鬼。”杨戬淡淡回答。
“厉鬼？”闻听此言，听心、敖春、丁香同时惊疑，连床上的寸心也为杨戬所说感到意外。
“厉鬼怎么会是这样？”听心不解地问。凭她的阅历是见过一些厉鬼的，但在她的印象里，没有一个厉鬼是被黑气缭绕，连形态都看不清。
“怨气深重到一定地步的厉鬼就是这样。厉鬼靠厉气战斗，怨气越深，厉气越强。这些刀枪不入的黑气就是厉气，而她的厉气所以会强到神兵难侵，原因就是她的怨气深过寻常。”杨戬沉声解释。。
“可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敖春和丁香又没害谁冤死，怎么会被厉鬼寻仇？”闻听杨戬的解释，听心反而疑惑更深，接着猛然想起敖春对寸心说杨戬的风凉话，不由试着推断：“莫非真是敖春、丁香与你对战时，法力余威将谁致死？事后那人化成厉鬼，不敢去找你，就来找敖春和丁香？”
“跟我没关系。待我把她的厉气剥除，让你们看看她的本来面目，你们自然就会有答案。”杨戬静静说，语韵中挂着一丝冷风。
话毕，杨戬再掐指诀，白亮的银光在指间忽明忽暗；而随着杨戬指诀启动，捆在魔物身上的红色锁链立刻以螺旋状转动起来，并且渐渐紧缩；锁环上的棱角因锁链高速旋转产生挫刀般的效果，毫不留情地磨削着魔物身上的黑气。
丝丝黑气随着锁链棱角的磨削脱落，如烟尘一般，没等落地便消散无几，看似微不足道，却害魔物就地翻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周围，令人听见头皮发麻。其他人虽然对魔物痛苦异常表现感触，但都沉默不言，等待黑气除净看魔物现出原形，只有玉鼎真人一副忍无可忍地来到杨戬近前，苦着脸对杨戬小声建议：“徒弟，驱除厉气有多种方法，你能不能换一种？这种方法太残忍了。”
“用屠灵锁的锋棱去除厉气最为彻底，徒弟不觉得这种方法有什么不好。”杨戬摆出道理回拒玉鼎真人，语气不冷不热。
面对杨戬毫无商量的态度，玉鼎真人憋了天半，最终将反驳之词咽回肚里，无奈地长叹一下退到一边，同时将听心拽过去埋怨：“都怪你！跟杨戬提什么为三公主报仇。杨戬来东海时本就怀着报仇目的，后来应该是因为什么原故才放弃仇念，结果你的指责又将他的仇念挖出，让他借为厉鬼剥除厉气为由，残忍地折磨厉鬼，以为三公主报仇。”
“他不是说这种方法最能彻底去除厉气吗？就算残忍一点又怎样？厉鬼要活活掐死寸心时何尝不残忍？真人，你怎么会同情罪有应得之辈？”诚难接受玉鼎真人的埋怨，听心皱着眉头反问。
“厉鬼残忍是被怨念束缚，被厉气扰乱精神所致，其行为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但杨戬却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对厉鬼施行万剐凌迟，这这这……实在与他仁义爱的化身不符。作为仁义爱的化身，他若公报私仇地去做这样残忍的事，是会遭报应的。”玉鼎真人忧恐地说。
“万剐凌迟？”对于玉鼎真人的形容，听心有些难以置信。
瞧着听心难以置信的脸，玉鼎真人缓缓解释：“厉气是厉鬼的怨恨所生，而怨恨源于厉鬼心里，所以厉气就相当于从厉鬼心里长出来的肉，与厉鬼血肉相连。当然这种血肉相连与人的血肉相连尚有区别，所以如果采取化解厉气的方法，厉鬼就不会感觉痛苦。但化解厉气耗时多半较长，因为化解通常是感化、颂佛经洗礼，而怨恨始于心结，心结往往不易解，要花多长时间化解厉气，完全取决于厉鬼的悟性；用术法剥除厉气倒是最直接有效，只是这便形同用刀直接削砍厉鬼的血肉，会令厉鬼痛不欲生。”
“但我听说厉鬼身带厉气就不能轮回，而化解厉气又要看厉鬼的悟性，往往耗时慢长，既然如此，那杨戬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帮厉鬼去除厉气就不算错。早点去除厉气，厉鬼也能早点超生。杨戬选择的方法看似残忍，但也是为厉鬼着想，不能算作公报私仇，所以不会遭到报应。”听心自信地安慰玉鼎真人。
“身带厉气不能轮回，胸怀太大怨恨同样也不能投胎。从这个厉鬼刀枪不入的厉气来看，她心中的怨恨怕是强到一定地步，不是去除厉气就能让她变回普通鬼魂的。但去除厉气确实是让她转为普通鬼魂的第一步，只是杨戬明明可以瞬间清除她的厉气，却偏要慢慢削磨，所以我才会说杨戬在公报私仇，才会担心他遭天道惩罚。”玉鼎真人满附沉重地说。
一直以为厉气坚硬，杨戬无法将之一记粉碎，才用屠灵锁的棱角慢慢削磨，听心却没想到杨戬慢慢削磨厉气是故意之为，这令她不得不相信玉鼎真人所说，杨戬是在公报私仇，克不住为刚才指责杨戬、煽动杨戬为寸心报仇后悔。杨戬若真遭天道惩罚，她会第一个良心不安。
不能让自己一时愤愤不平铸成大错，必须阻止杨戬公报么仇的行为！听心暗下决心，就要过去强行打断杨戬施术，不料脚才朝杨戬迈出一步，就被玉鼎真人拉住。
“真人，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杨戬会公报私仇皆因我而起，我不能看杨戬做这种大逆化身的行为，让他冒遭天道惩罚之险。”听心着急地看着玉鼎真人，口中不满道。
“那个……我忽然又感觉，杨戬故意残忍行事，应该另有原因。”玉鼎真人面含思虑地说。
“什么原因？”听心迫不及待地追问。
“呃……不知道。”玉鼎真人惭愧地笑笑。
十分不满玉鼎真人的回答，但听心内心深处又觉得，玉鼎真人是事未落实不愿妄论，才不对她细讲。杨戬处事向来沉稳，听心冷静思考，也不认为杨戬让厉鬼惨遭万剐凌迟之苦，纯粹就为给寸心报仇。既然身为其师的玉鼎真人选择静观其变，那身为其友的她也该相信杨戬。退一步讲，就算这事真遭来天罚，她也应该是第一个。到时她会祈求让所有天道惩罚由她一人承担。
听心和玉鼎真人在一边言语的声音很低，不到近前很难听见；再加上厉鬼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屋内，其他人想听见就更难。然而，由于听心和玉鼎真人站在的位子靠近寸心床边，以致寸心听见一些他们的谈话。厉鬼身带厉气能不能投胎，寸心倒没在意，引起寸心注意的是，听心和玉鼎真人后面的对话提到杨戬的名字，才使寸心凝神细听，得知杨戬若真为她如此残忍地公报私仇，便是有违杨戬仁义爱的化身命数，就可能遭天道征罚，心当时为杨戬故意折磨厉鬼的原因忧虑无限、乱作一团。但虚弱如泥的她，即使想阻止杨戬也绠短汲深，只能像听心一样怀着自慰，相信杨戬所为必有道理。
在听心和玉鼎真人争论，寸心暗自焦虑时，饱受万剐凌迟之苦的厉鬼终于挺磨不过，一边翻滚惨叫，一边向杨戬求饶：“真君饶命！真君快住手！我错了！再也不敢害人了！求求你放过我！”
凄厉的声音透过浓厚的厉气传出，虽是哀求，却异常阴森，让人听到浑身打战。幸亏在场的没有凡人，否则听见这般阴森的声音可能直接瘫软。比起害怕厉鬼的声音，在场众人更多在意的是厉鬼居然知道杨戬的身份。但转念想想，众人又不奇怪。试问三界之内有几个不认识二郎真君？越是不法份子，就越会特意去熟识执法之人，以便遇上绕道。
无视厉鬼的哀求，杨戬继续缓缓地消磨其身上的厉气，直到厉鬼再三哀求，以头触地，杨戬才蓦地变换指印，令屠灵锁瞬间钻进厚厚的厉气里，从内自外一记将厉色粉碎，露出厉鬼的本来面目。
厉鬼现形立刻引起众人一同投目相望，敖春和丁香头身为受害者，第一时间凝视从黑气中脱影而出的人。不看则可，这一看，敖春顿时诧异地惊叫：“”
“赵小姐？”丁香继敖春惊叫后也发出疑声，眼睛瞪得溜圆，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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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里哀叹天道报应总是第一时间向自己驶来，寸心有些不敢看杨戬的眼睛，借着虚弱遮掩，将眼皮重新合闭。
“寸心！”见寸心说了句涂糊话就又闭上眼，杨戬不由担心寸心窒息太久神经损坏，抬袖替寸心擦了擦脸颈的汗和嘴角的血，向听心提出要带寸心去神医楼仔细诊疗的要求。
龙宫的御医比不了天界神医，听心自然赞同杨戬带寸心去天界就诊。只是在那之前，听心多么希望杨戬能帮他们把魔物降服，但看杨戬的言行，就跟没看见魔物在附近闹腾一样。也许是不确认寸心彻底脱险，杨戬没有心思关心其它，听心能够理解杨戬对寸心关忽一切的心情，却不能不挑理杨戬对东海遭劫视若无睹。
心里挑理，听心答应杨戬时就有些迟疑。谁料杨戬却直接拿听心的迟疑当成默许，提议完了见听心没什么异议便伸手去抱寸心，结果刚一托动寸心的上身，就被寸心痛苦的呻吟吓得停止动作。
看着寸心呼吸渐急、咳中带血的模样，杨戬的俊脸立被紧张覆盖，赶紧又为寸心注入真气舒息，道歉的话中饱含心痛：“对不起寸心！我不是故意弄疼你。你怎么样？”
不想杨戬为自己心弦紧绷，寸心将眼皮欠起一点缝，声音依旧细若游丝，吐语缓慢，却比刚才连贯不少：“我没事，只是脖子一下也动不了，稍微一动就疼得要命。”
“杨戬，寸心咽部遭受重创，不宜挪动，真要找神医诊治，也是请神医来东海才好。”听心轻抚寸心颈上的瘀痕，满目怜惜对杨戬说。
脸上现出赞成之色，杨戬直接按听心所说决定道：“那我这就去天界请神医来。”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哎杨戬！”听心着急地叫，几乎是反射似地一把拉住杨戬的胳膊。
有些惊讶听心的反应，杨戬目含疑惑地问：“四公主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分不清是焦是怨，听心只知道自己的情绪很混乱：“不是……杨戬，你就这么扔下寸心走？那边的魔物还凶狂着呢！你就不怕你走后我们敌挡不住，让她伤到寸心？”
斜了一眼被黑气笼罩、折腾正欢的魔物，杨戬把握十足道：“魔物的目标是八太子和丁香，应该不会再伤寸心。而照战事的情形看，魔物想打败八太子、丁香及众多水卒基本不可能，拖久了，还会败下阵去。”
“你这话怎么听着别有所指呢？原来你对咫尺战事坐视不理，不是因为紧张寸心才忘乎一切，是因为在你看来，这是敖春和丁香的私人的恩怨，你不便插手是吧？”听心闻听杨戬此言当时露怒，眉梢高挑，语中溢着雷烟火炮。
“四公主误会了！我自然是因为紧张寸心才无暇顾及其它！”杨戬连忙强调，接着也感觉自己这么走有点草率，认为听心指责他隔岸观火在情理之中，一缕惭愧不由浮现脸庞。
没注意杨戬脸庞的惭愧，听心只觉杨戬强调的话是借口躲闲，怒火当时又高了一截，瞪着杨戬愤愤不平道：“你紧张寸心会丢下寸心在战局中？你在乎寸心怎么不替寸心报仇？寸心差点被那个魔物害死，不管是不是魔物认错了人，她将寸心重伤都是事实！你怎能这般不屑一顾？”
“报仇”二字好像一颗巨石，轰然砸碎杨戬心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
目抚生机打折，宛如新开桃花惨遭催残的寸心，杨戬的神情蓦然森冷，猛地转向正与敖春、丁香等人战斗的魔物，探出右手，五指用力一张，银色真气立刻将包裹其上的厚厚白布崩得粉碎；为逼黑灵毒而被扩大的三个血口因失去包扎和真气膨胀立刻裂开，三滴鲜血旋即飞出，没等下落就被杨戬银光闪闪的二指在虚空中抹涂。
二指缭绕银光，杨戬以最佳时机、最快速度，在虚空中蘸着自己的鲜血画出一个法纹；法纹成鲜红色，泛着淡淡的银光，并不复杂，构造却十分奇特；法纹形成的一瞬，一股来自灵魂的威压瞬间遍布周围十几丈，害人脊梁泛寒，实力不济者连灵力都难以施展。
法纹形成，杨戬探出的右手立刻凝结成印；而随着杨戬单手结印，略泛银光的红色法纹刹时化作三条鲜红的锁链，组成锁链的锁环个个多棱多角，棱角锋利；链头处是三把尖刀，血光闪闪、寒气逼人。三条锁链好像三条红色怪蛇，以杨戬为主心，妖异地盘旋。
盯着被虾兵蟹将团团包围的魔物，杨戬法指一挥，三条锁链立刻飞出，刀头在前，箭打一般朝魔物射去。
看到这一幕，听心不禁大吃一惊，以为杨戬为捉魔物不顾东海水军死活，忙不迭想拦杨戬，却无奈动作未出，锁链已到外围水军近前，不由绝望到浑身僵硬，半张着嘴，连呼吸都停在腔里。
也注意到杨戬的动作，寸心估计是听心的话激怒了杨戬，才使杨戬赌气似地出手，一时忽略无辜，眯着的秀目立刻因焦急张开大半，想起身阻止杨戬，却因虚弱至极连胳膊都没抬起，仅将手抬起一点，两秒不到便无力落回床上，细微的呼唤完全被周围的打斗声淹没。
只有玉鼎真人毫不为杨戬会伤及无辜担心。相反，玉鼎真人担心是魔物。他看出魔物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厉鬼；而杨戬所用的术法是专斩魂魄的燃血屠灵锁，可随杨戬心意，只对纯魂魄造成伤害，不会伤到有肉身者。但擅自斩杀魂魄是犯天条的，杨戬身为司法天神，若是知法犯法，那可要罪加一等了。所以，比起担心杨戬被听心激怒错杀无辜，玉鼎真人更担心杨戬因听心的话情面难堪，冲动下斩杀来历不明、尚未定罪的怨魂。
怀着不同忧虑，听心、寸心和玉鼎真人看到，红色锁链轻易穿过虾兵蟹将的身体，却没对虾兵蟹将造成任何伤害，反而直抵魔物。
“徒弟手下留情！”玉鼎真人扯着嗓门喊，却发现为时已晚。
就在玉鼎真人以为锁头的尖刀会刺穿魔物身体的时候，杨戬突然手指一挑，三条锁链立刻随杨戬的指挑偏移，改刺为缠，将魔物牢牢捆住。
见状，玉鼎真人长松口气，知道杨戬从一开始就没想斩杀魔物，否则以锁链的迅猛度来判断，杨戬想在他喊完话再改变主意根本来不及。
为杨戬没有伤及无辜庆兴，听心和寸心皆余惊未散。本就虚弱的寸心因余惊未散大口喘气，听心看到赶紧过去安抚。
余光关注寸心，杨戬见寸心没什么大碍便没上前，捆住魔物后用力朝怀中一扯，将魔物隔空从人群中扯飞出来，摔到近前。
被摔得惨叫一声，魔物扭动身躯想从锁链中挣脱出来，却是徒劳。敖春和丁香随即来到杨戬身边，先后看看杨戬，又四目相对，彼此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不得不服的无奈。他们折腾几天没能降服魔物，甚至连魔物一分一毫都没伤到，但杨戬却只用一招便将魔物生擒活捉。这般对比，令他们愈加惭愧与沉香并肩对战杨戬时偶尔取得的胜利，愈加感叹杨戬是怎样怀着牺牲精神败在他们手下，最后宁愿死在沉香手里。明明可以轻易取胜却要装作笨拙落败，对杨戬来说是忍辱负重，对他们来说却是莫大的嘲讽。
站在杨戬身边，敖春和丁香思绪翻涌，忍不住面带愧色地低下头。但听心并没有敖春和丁香的心思，见魔物被擒脚下，听心只想搞清魔物的底细。
“杨戬，这东西到底是何妖物幻化？”听心看看黑气缭绕的魔物对杨戬问。她相信杨戬有天眼，可以透过黑气看出魔物的原形。
“这并不是什么妖物，而是厉鬼。”杨戬淡淡回答。
“厉鬼？”闻听此言，听心、敖春、丁香同时惊疑，连床上的寸心也为杨戬所说感到意外。
“厉鬼怎么会是这样？”听心不解地问。凭她的阅历是见过一些厉鬼的，但在她的印象里，没有一个厉鬼是被黑气缭绕，连形态都看不清。
“怨气深重到一定地步的厉鬼就是这样。厉鬼靠厉气战斗，怨气越深，厉气越强。这些刀枪不入的黑气就是厉气，而她的厉气所以会强到神兵难侵，原因就是她的怨气深过寻常。”杨戬沉声解释。。
“可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敖春和丁香又没害谁冤死，怎么会被厉鬼寻仇？”闻听杨戬的解释，听心反而疑惑更深，接着猛然想起敖春对寸心说杨戬的风凉话，不由试着推断：“莫非真是敖春、丁香与你对战时，法力余威将谁致死？事后那人化成厉鬼，不敢去找你，就来找敖春和丁香？”
“跟我没关系。待我把她的厉气剥除，让你们看看她的本来面目，你们自然就会有答案。”杨戬静静说，语韵中挂着一丝冷风。
话毕，杨戬再掐指诀，白亮的银光在指间忽明忽暗；而随着杨戬指诀启动，捆在魔物身上的红色锁链立刻以螺旋状转动起来，并且渐渐紧缩；锁环上的棱角因锁链高速旋转产生挫刀般的效果，毫不留情地磨削着魔物身上的黑气。
丝丝黑气随着锁链棱角的磨削脱落，如烟尘一般，没等落地便消散无几，看似微不足道，却害魔物就地翻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周围，令人听见头皮发麻。其他人虽然对魔物痛苦异常表现感触，但都沉默不言，等待黑气除净看魔物现出原形，只有玉鼎真人一副忍无可忍地来到杨戬近前，苦着脸对杨戬小声建议：“徒弟，驱除厉气有多种方法，你能不能换一种？这种方法太残忍了。”
“用屠灵锁的锋棱去除厉气最为彻底，徒弟不觉得这种方法有什么不好。”杨戬摆出道理回拒玉鼎真人，语气不冷不热。
面对杨戬毫无商量的态度，玉鼎真人憋了天半，最终将反驳之词咽回肚里，无奈地长叹一下退到一边，同时将听心拽过去埋怨：“都怪你！跟杨戬提什么为三公主报仇。杨戬来东海时本就怀着报仇目的，后来应该是因为什么原故才放弃仇念，结果你的指责又将他的仇念挖出，让他借为厉鬼剥除厉气为由，残忍地折磨厉鬼，以为三公主报仇。”
“他不是说这种方法最能彻底去除厉气吗？就算残忍一点又怎样？厉鬼要活活掐死寸心时何尝不残忍？真人，你怎么会同情罪有应得之辈？”诚难接受玉鼎真人的埋怨，听心皱着眉头反问。
“厉鬼残忍是被怨念束缚，被厉气扰乱精神所致，其行为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但杨戬却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对厉鬼施行万剐凌迟，这这这……实在与他仁义爱的化身不符。作为仁义爱的化身，他若公报私仇地去做这样残忍的事，是会遭报应的。”玉鼎真人忧恐地说。
“万剐凌迟？”对于玉鼎真人的形容，听心有些难以置信。
瞧着听心难以置信的脸，玉鼎真人缓缓解释：“厉气是厉鬼的怨恨所生，而怨恨源于厉鬼心里，所以厉气就相当于从厉鬼心里长出来的肉，与厉鬼血肉相连。当然这种血肉相连与人的血肉相连尚有区别，所以如果采取化解厉气的方法，厉鬼就不会感觉痛苦。但化解厉气耗时多半较长，因为化解通常是感化、颂佛经洗礼，而怨恨始于心结，心结往往不易解，要花多长时间化解厉气，完全取决于厉鬼的悟性；用术法剥除厉气倒是最直接有效，只是这便形同用刀直接削砍厉鬼的血肉，会令厉鬼痛不欲生。”
“但我听说厉鬼身带厉气就不能轮回，而化解厉气又要看厉鬼的悟性，往往耗时慢长，既然如此，那杨戬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帮厉鬼去除厉气就不算错。早点去除厉气，厉鬼也能早点超生。杨戬选择的方法看似残忍，但也是为厉鬼着想，不能算作公报私仇，所以不会遭到报应。”听心自信地安慰玉鼎真人。
“身带厉气不能轮回，胸怀太大怨恨同样也不能投胎。从这个厉鬼刀枪不入的厉气来看，她心中的怨恨怕是强到一定地步，不是去除厉气就能让她变回普通鬼魂的。但去除厉气确实是让她转为普通鬼魂的第一步，只是杨戬明明可以瞬间清除她的厉气，却偏要慢慢削磨，所以我才会说杨戬在公报私仇，才会担心他遭天道惩罚。”玉鼎真人满附沉重地说。
一直以为厉气坚硬，杨戬无法将之一记粉碎，才用屠灵锁的棱角慢慢削磨，听心却没想到杨戬慢慢削磨厉气是故意之为，这令她不得不相信玉鼎真人所说，杨戬是在公报私仇，克不住为刚才指责杨戬、煽动杨戬为寸心报仇后悔。杨戬若真遭天道惩罚，她会第一个良心不安。
不能让自己一时愤愤不平铸成大错，必须阻止杨戬公报么仇的行为！听心暗下决心，就要过去强行打断杨戬施术，不料脚才朝杨戬迈出一步，就被玉鼎真人拉住。
“真人，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杨戬会公报私仇皆因我而起，我不能看杨戬做这种大逆化身的行为，让他冒遭天道惩罚之险。”听心着急地看着玉鼎真人，口中不满道。
“那个……我忽然又感觉，杨戬故意残忍行事，应该另有原因。”玉鼎真人面含思虑地说。
“什么原因？”听心迫不及待地追问。
“呃……不知道。”玉鼎真人惭愧地笑笑。
十分不满玉鼎真人的回答，但听心内心深处又觉得，玉鼎真人是事未落实不愿妄论，才不对她细讲。杨戬处事向来沉稳，听心冷静思考，也不认为杨戬让厉鬼惨遭万剐凌迟之苦，纯粹就为给寸心报仇。既然身为其师的玉鼎真人选择静观其变，那身为其友的她也该相信杨戬。退一步讲，就算这事真遭来天罚，她也应该是第一个。到时她会祈求让所有天道惩罚由她一人承担。
听心和玉鼎真人在一边言语的声音很低，不到近前很难听见；再加上厉鬼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屋内，其他人想听见就更难。然而，由于听心和玉鼎真人站在的位子靠近寸心床边，以致寸心听见一些他们的谈话。厉鬼身带厉气能不能投胎，寸心倒没在意，引起寸心注意的是，听心和玉鼎真人后面的对话提到杨戬的名字，才使寸心凝神细听，得知杨戬若真为她如此残忍地公报私仇，便是有违杨戬仁义爱的化身命数，就可能遭天道征罚，心当时为杨戬故意折磨厉鬼的原因忧虑无限、乱作一团。但虚弱如泥的她，即使想阻止杨戬也绠短汲深，只能像听心一样怀着自慰，相信杨戬所为必有道理。
在听心和玉鼎真人争论，寸心暗自焦虑时，饱受万剐凌迟之苦的厉鬼终于挺磨不过，一边翻滚惨叫，一边向杨戬求饶：“真君饶命！真君快住手！我错了！再也不敢害人了！求求你放过我！”
凄厉的声音透过浓厚的厉气传出，虽是哀求，却异常阴森，让人听到浑身打战。幸亏在场的没有凡人，否则听见这般阴森的声音可能直接瘫软。比起害怕厉鬼的声音，在场众人更多在意的是厉鬼居然知道杨戬的身份。但转念想想，众人又不奇怪。试问三界之内有几个不认识二郎真君？越是不法份子，就越会特意去熟识执法之人，以便遇上绕道。
无视厉鬼的哀求，杨戬继续缓缓地消磨其身上的厉气，直到厉鬼再三哀求，以头触地，杨戬才蓦地变换指印，令屠灵锁瞬间钻进厚厚的厉气里，从内自外一记将厉色粉碎，露出厉鬼的本来面目。
厉鬼现形立刻引起众人一同投目相望，敖春和丁香头身为受害者，第一时间凝视从黑气中脱影而出的人。不看则可，这一看，敖春顿时诧异地惊叫：“”
“赵小姐？”丁香继敖春惊叫后也发出疑声，眼睛瞪得溜圆，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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