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摇摆_岛屿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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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摇摆

  杨谣最近觉得自己气运不好,找了一家spa店做了个全身按摩,可那按摩的技师力道总不在自己的点上。

  她本就烦闹的心情一瞬间被点燃,“干什么吃的,没吃午饭啊。”

  那小姑娘垂着脑袋,一直在道歉。

  “长那么丑还出来见人。”杨谣阴阳怪气,“把店长叫来。”

  店长低头哈腰地出来,“对不起啊杨小姐。”

  “你什么眼光,这么丑的人也敢用,不怕吓着我啊,还偷懒——”

  “杨小姐,您那个穴位力道要轻一些……”那个姑娘试图解释。

  “你还狡辩。”她扫了一眼那个技师胸前佩戴的金牌技师的标志,一把上前夺下来,轻飘飘地丢进垃圾桶。

  “晦气,下次来别让我再看见她。”杨谣甩甩手,走了。

  店长气的指着那个姑娘半天说不出话。

  “滚蛋!”

  小姑娘抹了一把眼泪,去后台收拾东西了。

  从spa店里出来的时候,司机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杨谣头也没抬,司机就已经麻溜的把她的东西放到了车上。

  杨谣一直在玩手机,没注意车还是那辆车,可是司机却早就换了人。

  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车子早就开到了郊区外面。

  她原先以为司机堵车绕路,可是她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才不由地心里开始有了倪端。

  “这是去哪?”她没好气踹了一脚前头司机的座椅靠背。

  原来憨态可掬的司机却没理她。

  杨谣这才对上后视镜他的眼睛,这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司机。

  “你谁啊!”她有些慌乱,努力保持着语气里的盛气凌人。

  前面的人根本不理她。

  “你要带我去哪啊?”她四处环顾,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

  杨谣有些慌乱地拍着座椅靠背,“你知不知道这车我爸装了实时定位的,你最好把我送回去,不然过不了两分钟,我爸就能找到你。”

  前面的男人方正脸,嚼着个口香糖,听到这儿,笑了,从兜里掏出块电路缠绕的电子板,“杨小姐说的,是这个?”

  杨谣大惊,车里的定位系统都被拆了。

  她慌慌张张想要拿出手机打电话,却发现连手机都已经没信号了。

  这车上,估计早就被动过手脚了。

  “你是谁,到底什么来意,你是不是要钱,你开个价,五分钟之内,入账,只要你放我回去。”杨谣试图收买。

  “钱?”那个男人在前面夸张的笑笑,“你以为人人都稀罕你那两个臭钱。”

  “不过你也别紧张。”那头男人嚼口香糖嚼的牙根咯咯地响,“违法乱纪的事我们不干。”

  “今天请杨小姐来呢,就是聊聊天。”

  “聊什么天,我有什么可跟你们聊的……”杨谣见这“绑匪”对钱不为所动,一下子脑子里竟然没了法子。

  那头嚼着口香糖的男人还是踩着油门,一手转着方向盘,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另一手摁了摁车里的cd盘,里面顿时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小子,钱你收好了,谣谣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到此为止,她杀人了,她是凶手,她应该被送进监狱,这件事情,没有到此为止。”

  杨谣的脸色一变,嘴唇突然泛紫。

  “哼。”中年男人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以为,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你知道杨家在警察局,有多少熟人吗?你知道杨家在政.商界,有多少积累吗?别说是一个女孩子,就是算上你小子,捏死了都没人会敢说一声的。”

  “这一百万,算是个道歉,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

  “关掉它!关掉它!”坐在后座的杨谣突然歇斯底里的叫起来,她起身过来要拧仪表盘旁边的收音机开关。

  驾驶室里的男人眼疾手快,打了个弯,甩得她重心不稳地往旁边倒去。

  随着车子一声刺耳的刹车响,宽敞的保姆车停在无人出没的路边。

  车子里的录音cd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杨谣的嘴唇发抖,额间的青筋乍然出现,再也没有了往日颐指气使的神态,只剩涔涔冷汗只冒。

  “关掉它,关掉它。”杨谣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缩在驾驶室后面的座椅下面。

  “别再说了……我没有杀人,我不要坐牢,没有发生过……”她神神叨叨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她蓦地从座椅背后伸出手,抓过前面大哥的衣袖,瞳孔瞪得老大,“我真的没有杀人,梁闯就在我爸公司,她活着的,她活着的!”

  “你觉得刚刚的录音重点是你有没有杀人吗?”大哥吹着自己指甲里的灰,“你爸可是亲口承认了,他在政.商界可是为你当年的事,铺了好多路呢,你说,杨家经不经得起查?”

  杨谣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她顿时像散了骨架一样摔在地上,张着嘴巴久久反应不过来。

  杨家不能出事啊,她靠以依赖的财富源泉不能没有啊。

  想到这儿,杨谣忽然反应过来,“是谁?是沿闻屿是不是?”

  她刚刚在录音里听到的和杨爸说话的那个人,她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

  “还算你有点眼力见。”

  “我不妨跟你直说。”

  “你听好了,屿哥就没想着暗地里来,杨家若是有胆量,就跟他正面刚一刚,若是没胆量,最好自觉地当一只缩头乌龟。”

  “他……”杨谣眼泪虽在眼圈里打转,可是依旧不死心,嘴硬道:“可是他也拿钱了啊,”

  “我呸,拿钱的是屿哥他爸,他从头到尾都没用过你们杨家的脏钱!”

  “你回去查查你爸那个私人账户,他那么要面子的人,估计不会告诉你,屿哥这些年全tm把他爸拿的那些钱还完了,一百万算个屁啊,你跟他说,人高中毕业没学历没文凭,照样还是混的开,没办法,基因里就是比他那种自以为是的市侩商人优秀!”

  杨谣微张的嘴久久不能合上,她不相信,他不过当年也就是个刚刚满十八岁的高中生,她查过沿闻屿,他高中毕业后连大学都没去上,这一百万对一个高中生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没有人能顶住这种压力的,没有人能抗住这种诱惑的。

  “不可能,我不相信。”她喃喃自语,眼眶里的眼泪却不由地掉落。

  梁闯都收了钱,沿闻屿为什么不要钱,他拿钱换一个更好的生活不好吗,世界上会有这么的人吗?

  会有这种白痴?

  杨谣傻坐在那里,她的三观永远也想不通沿闻屿的逻辑。

  大哥才不管她在想什么,直接把人从车上拖下来,一把摔在泥地里。

  “我tm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有两个臭钱就使劲摇嘚瑟的人,我告诉你,屿哥救过我一命,我东哥这人,就认这兄弟情谊。”

  “屿哥说了,既然当事人没有追究,这个录音,他也不会放出去,这算是他做人的规矩,可是若是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我说的直白一点,你要是把他放在心尖尖的司漂小姐动了——”

  大哥甩着自己的瑞士军刀,“别怪我不够怜香惜玉。”

  “你不是最爱骂人嘛,刚不还在做spa的时候把我那10号小姑娘骂的狗血淋头吗,不好意思,她是我小妹。”

  “屿哥的事我们另算,我小妹的事情,你总得解释一下吧。”

  杨谣做梦也没想到刚刚自己欺负的小姑娘跟这位大哥还有关系,她回过神来,是真害怕的眼里噙泪地拉着大哥,“大哥,我错了,我不这样了,我跟那个丫头——不,我跟大哥的小妹道歉。”

  “道歉管什么用。”大哥不为所动,站着冷冷地看着她。

  他手起刀落,只剩刺耳的尖叫。

  ……

  杨谣回来的时候,杨父还奇怪,她又是抽了什么疯,最近又流行女生剪寸头了吗?

  杨谣缩在家里,接连几天都闭门不出。

  圆点还约了她说上次的事情想要带着司漂来亲自给她道个歉。

  她哪还敢见司漂啊,就连见了梁闯,都突然的好声好气,回回说上了“请。”

  就怕当年的事又被翻出来,就怕这丧心病狂的沿闻屿找上门来,她现在恨不得直接飞回国外去。

  司漂忙活了一天,伸了伸懒腰掀了掀自己的眼皮看到沿闻屿的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他昨天说带她去见老朋友。

  等她收拾完东西之后,到楼下,发现沿闻屿已经在楼下接他了。

  司漂连忙上车。

  “我们去见谁,是你的朋友吗?”

  “去了你就知道。”他笑着打弯出停车场,“让你高兴的人。”

  司漂满怀期待,她看了一眼地图上已经堵成一片的昌京城,“我们会不会迟到啊?”

  “没事,让他们等着便罢。”沿闻屿倒是心情看上去不错。

  司漂听完这话就完全不担心了,绑着安全带在一旁休息。

  昌京堵归堵,而沿闻屿选的那家店,却没有很远。

  店家的位置处在人流密集处,来往的人匆忙又拥挤,沿闻屿带着她走在人群里,手不自觉地贴上来,握住她纤瘦的指尖,攥在掌心里。

  一种温热从掌心传来。

  他回头对她说,“跟着我,别走散了。”

  司漂微微一愣,眼神落在她的手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沿闻屿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握着自己的手。

  从前年少时,他哪怕抓过她的手,要么就是虚堪堪地扯过她的衣袖,要么就是慌乱时带她逃离时发觉相握后又迅速撤离,但没有一次,是这样主动地,就和大街上普通的男女朋友一样,手牵手,十指相握。

  他在前面把人挡开,她在他的荫庇下缓步前行。

  司漂不觉地抓得紧了些,随他上楼。

  “今天允许你喝酒。”沿闻屿在她耳边塞了一句话。

  司漂喜上眉梢,“这么大发慈悲,看起来今天来的这位朋友,是我贵人了。”

  “贵人谈不上,狐朋狗友还勉强能算。”

  沿闻屿笑着推开门。

  里面人声鼎沸的,桌子围了一圈,周围的人正站起来,鼓着掌吆喝着桌子最中间那个人吹着啤酒瓶子。

  中间的人中等身形,眼睛不算大,留了个中分头,正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往自己喉头里灌酒。

  听到开门声响的时候,男人忙不迭把瓶子卸下来,从桌上下来一个翻身就来到了司漂他们面前。

  他这浮夸的动作把司漂吓了一跳。

  沿闻屿把人挡在后面,“凡子,还没开始喝你就开始飘了?”

  “凡子?”

  司漂还正犹豫呢,郭凡正皱着眉头拍着沿闻屿的肩膀,笑的比哭还难看。

  “哥们我见你一面不容易,你说四年前你说走就走,了无音讯,就留我一个人,你说我进城一趟容易吗我,现在好了,我还只能在电视里看看你,你说你小子真是没心没肺——”

  郭凡哭哭啼啼的。

  司漂从后面叹了个脑袋,幽幽地问,“凡子哥?”

  郭凡这才发现了沿闻屿后面,还躲着一个小姑娘。

  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怀疑是自己喝多了。

  眼前的小姑娘个头蹿到他的肩膀以上,脸庞比记忆中的人要再瘦些,穿的简简单单的,但是难掩她身上的灵动和容貌的甜美娇俏。

  他一见到她,就跟从前一样,心情大好!

  “司漂?”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

  “对啊!”司漂从沿闻屿身后出来。

  郭凡“哇”的一声哭的无法自拔,他张开怀抱把司漂整个人裹在怀里,带着她跟个熊一样在地上蹦跶:“想死哥哥我了,你说你这个死孩子毕业就毕业吧,你换什么号码,怎么的,飞黄腾达了就想把我甩掉,你这个没良心的。”

  这是司漂第一次成年之后看到有男人在她面前哭的如此大声。

  她突然觉得郭凡的性格挺好的,当男生也不一一定要什么事情都要闷在心里,像郭凡这样情绪外放的好多了。

  比沿闻屿那种要猜来猜去的好多了。

  “好了好了。”沿闻屿把郭凡从司漂身上扒下来,“你把她弄脏了。”

  郭凡怀里一空,幽怨地看了一眼沿闻屿,“你还是跟以前一眼,就准你跟小漂好,不准我跟她好!”

  “你说对咯,她是我的,你不准碰。”沿闻屿端着个茶盏,给自己倒着水。

  “你这人,也忒霸道。”郭凡用着刚学的昌京话。

  坐在一圈其他人,大多都是以前桑谭岛,司漂都基本眼熟,但叫不出名字来。

  “凡子哥,你也在昌京吗?”司漂闪着眸子问到。

  “那倒不是,你知道我家做运输的嘛,我毕业之后就回去帮我爸,这次来昌京接了一单生意,刚好屿哥回来,我是连生意都顾不上就过来啊。”

  郭凡摇摇头,自言自语:“你知道约屿哥有多难吗?”

  没等司漂回上话呢,郭凡的话题又跳开了:

  “唉,小司漂,你怎么跟屿哥一块来的,我们都没你联系方式他咋找到你的?我咋就找不到你?”

  司漂记得她离开桑谭岛的那天,心灰意冷到连同那个老旧的手机都没有带走。

  她打定主意要把那里的人和事都忘记,除了自己记了栾筝的号码,其他的她都没记。

  一直在跟对面的人寒暄的沿闻屿突然插话:“上天注定的。”

  他笑着摇摇头,暗地里从桌子底下勾了勾司漂的手,在桌面无事发生地嘲弄郭凡:“公主不遇见王子,遇见你个小矮人干什么?”

  司漂被逗乐了,笑得露出两颗虎牙,原来沿闻屿一直有偷听他们聊天。

  她突然觉得过去的沿闻屿又回来了。

  “得,我一人说不过你,你等着,我找援军去。”

  郭凡扒拉着手机,“老柴和梁闯怎么还不来!”

  司漂听到梁闯的一瞬间,眉心跳了跳。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老柴清秀的声音,“来了来了,路上堵车。”

  老柴推门进来,他穿了一件卫衣和运动裤,显得整个人阳光了很多。

  跟在他后面的,是司漂前几天才刚刚见过的梁闯。

  她把头发披了下来,脖颈上依旧系着一条蓝色的丝巾,穿了一件垫肩的黑色裙装,把她整个人衬托得职业化。

  司漂偷偷地缩回被沿闻屿握在掌心里的手,不知所措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艹。”最惊讶的还是郭凡,“这是闯哥?”

  他恨不得拍自己几个嘴巴子,“你告诉我这都市丽人是闯哥。”

  “啧啧啧,要我说啊,还是这大城市的风水养人呢。”

  “这文化人跟我们这大老粗果然还是不一样啊。”

  梁闯笑着反手打他,“起开,这么多年没见,嘴还是这么贫。”

  “是吧,我去接她的时候也差点没认出来。”老柴添油加醋,“她给我地址的时候我都吓坏了,怎么这么高这么高的高楼,主要她还让我去她办公室等她,你知道吗,闯哥现在可是一个人一个办公室,她什么职衔来着……?”

  “你屁话真的很多,谁让你在下面鬼鬼祟祟的,安保都要报警了——”

  “董事长助理!我想起来了!”老柴还在絮叨。

  “哟,那可真是个大官。”其他几个男生随声应和。

  梁闯从自己兜里掏出根烟,挑着眼尾也不反驳,听着他们吹牛。

  她眼尾一扫,看到了屋子角落里的司漂他们。

  她捻着烟火走过来,对着沿闻屿抬了抬头,“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什么时候回国的?”沿闻屿问道。

  显然两人之前好像也没有了联系。

  “不久。”她眼神没什么焦点的一扫,狠狠地往自己肺里吸了一口,烟雾弥漫之际看到了在沿闻屿身后的司漂,这才找了个烟灰盆把烟掐了。

  “sorry,我忘了,小司漂在,不能抽烟。”她耸耸肩,对着司漂歉意地笑了笑,声音哑哑的。

  司漂想到那天她拦在杨瑶面前挡着自己,有些不知道该有怎么样的表情回应梁闯。

  司漂低着头,表情不算热情,但也没有甩脸冷漠。

  沿闻屿不喝酒,一群人哪能饶过他,被他们挟持着去叙旧了,期间老柴他们都过来跟司漂打过招呼,就连梁闯也过来跟自己寒暄了几句。

  只是他们默契地保持缄默,谁也没有说起杨谣。

  梁闯大概是感受到了司漂对她的某些隔阂,说了几句就顺势跟郭凡他们喝酒去了。

  许是今天的饭菜不太消化,司漂觉得胃有些难受,起身一个人去了个洗手间。

  五月的夜里还有些凉意。

  洗手间拐角处有几个人醉醺醺地在那里抽烟。

  黑漆漆的,跟夜色一般浓重。

  “凡子哥,你说屿哥混这么好,就一直单身呢?”

  紧接着郭凡醉的不成样子的声音传出来:

  “干什么,你打听屿哥……打听屿哥干什么,难不成,难不成你对屿哥有意思啊,哥哥我可告诉你——”

  “屿哥可是如假包换的直男。”

  “你说什么呢!”另一个似是有些恼怒,“我这不是看今天屿哥带来那小姑娘,身段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我这不打听一下,是不是屿哥的人。”

  “原来你小子,垂涎我们小司漂啊。”郭凡说的超大声。

  那人立刻“嘘!我就是先打听打听。”

  “别想了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另一个人插话到,“你没看见她一进来屿哥就护着她嘛,两人肯定有故事。”

  “也不完全对。”郭凡打了个嗝。

  “你们看到的都是表相。”

  “那什么是真相?”

  “怎么说呢。”郭凡长叹一声。

  旁边的两人在扶梯上坐下,一副酒和故事都备好了您老继续说的样态。

  “司漂就是我们小妹,十几岁就跟着我们玩,跟我们关系都很好。”

  “你要说屿哥和司漂会发生点什么,乍一听还挺荒谬。”

  “你们是没见过屿哥当年看司漂那样,完全就是当个小孩看的,谁能对自己小时候带大的妹妹一样的女孩子下得了手,那不是老.色.批嘛。”

  两人一想,也不无道理啊,这妹妹和女朋友是完全不同的。

  一人似是见解颇深,插嘴到:

  “看自家妹妹的时候,那就是老父亲的心态,更多的是操心,看女人的时候,那就是心里痒痒的,想睡觉。”

  “你就不能说的文艺点——”郭凡拍了拍那小弟的后脑勺。

  “爱情这种东西,一定是有故事的。”郭凡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你们瞧见了今天来的另一个大一些的姑娘没?”

  “瞧见了,更成熟,也更难驾驭。”

  “那你们是没见过她从前的样子,拿着扫帚柄追我八里地都不带歇的,闯哥真乃女中豪杰,也就屿哥能驾驭。”

  “什么?屿哥跟她谈过?”

  “你们不知道吧。”郭凡的语气像是有些得意,“跟你们说实话吧,她是唯一一个屿哥在我们面前用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的人。”

  “我草,那后来呢?”

  “后来啊——”郭凡摇摇头,“造化弄人咯。”

  “因为当年一场事故,梁闯出国了,屿哥一个人在桑谭岛,要我说啊,屿哥真的有情有义,一个人硬是把那些债都扛下来,他是个真男人,我是真的佩服,哪个男人能为女朋友做到这样的地步?”

  “什么债啊?”

  郭凡对着酒瓶子一套吹,“不说了不说了,那都是陈年往事。”

  “总归,小司漂不要碰,屿哥会揍你的,你不配当他妹夫。”

  “梁闯就更不要碰了,谁知道今晚两人见了,会不会再续前缘呢。”

  ……

  司漂的身体僵在那里。

  她浑身的血液在倒流,胃里突然涌上来一阵酸楚。

  人们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许是司漂的心思藏得太好,在所有人看来,她和沿闻屿在年少的时候,都不曾留下过任何关于暧昧情愫的气息。

  她握了握自己颓然冰凉的手,跑回房间,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看到沿闻屿坐在那里,眯着眼笑,他手里的烟燃了半根,等着桌上的筛子开庄。

  司漂从来都觉得,他醉倒在纸醉金迷的人间夜色里,是最迷人也是最帅气的时候。

  更是最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时候。

  即使他现在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女生,司漂都仿佛能看到盘踞在他脚下的撩人艳丽的鬼魅妖娆攀附,朝着司漂发着森森冷笑。

  她年少的时候从这样的角度看过太多次他了,也这么怀揣着心事来找过太多次他了。

  她不断想要证明,想要承诺,想要安全感。

  沿闻屿坐在人间烟火里,忙于自己手头的事,不抬眼看司漂的时候,司漂感觉他如此遥远。

  她很难真的窥探到他心里的全貌和真相。

  一如她从前在大雨的夜里绕过荆棘来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腰腹,说她不想要离开他。

  一如那个暮色昏沉的夏天,她穿着别扭的低腰牛仔裤,拦住他在墙角,问凤凰花树下的他愿不愿意爱她。

  他说他不愿意的。

  他说他们没可能的。

  司漂脑海里的记忆突然涌上,那种酸涩的感觉像是尝了一口没熟透的柠檬,接连许久,苦涩还时不时地刺激着味蕾。

  她觉得自己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的一顿,好像原先被她胃液努力消化的异物突然又出现。

  她才知道,囫囵吞枣的消化感情终有反噬,试图掩盖的裂缝和倒刺有一天还是会隐隐作痛。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发刀子了tat(狗头保命)

  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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