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_打翻月光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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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漆月有些恍然。

  那天她带漆红玉去公园划船,喻宜之在电话里给她弹钢琴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么?

  肩膀微微翕动,肩头的长发被顶灯打出一圈光晕,像无形的羽翼贴着少女的蝴蝶骨缓缓张开。

  只是那时,少女的琴声是为了她一个人,而现在是为了所有人。

  漆月把幕布摸得更开了一点,望向观众席,灯光让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但从那端正的坐姿看来无论懂不懂钢琴的人,都像那天的她一样被喻宜之折服了。

  漆月的目光落回喻宜之的背影。

  舞台上的灯光多亮啊,亮到她对着舞台方向伸出手,手指就被一圈乳白色光晕吞没。

  她消失了,她的世界里只剩喻宜之。

  漆月缩回手,低头短促的笑了声———

  她都不存在了啊,她怎么能天真妄想靠近喻宜之的世界呢?

  再见喻宜之。

  满身烂泥的我,不会弄脏月亮。

  至少今晚最后一次,让我们的名字排在一起。

  请你也看着我,那或许有些蠢的表演吧。

  喻宜之最后一个音符奏响,现场掌声雷动。

  喻宜之站起来浅浅鞠了一躬,这时漆月能看到她侧影了,一张脸还是淡淡的,所有人都给她掌声的时候,和所有人都欺负她的时候,她的表情并没什么变化。

  她往漆月这边走来时,漆月本能想躲。

  后来一想,老子躲什么?老子不是本来就排在下一个表演节目吗?

  她理直气壮站着,斜眼眼着喻宜之走过来,可当喻宜之越走越近,她还是忍不住先败下阵来,垂下眼眸。

  喻宜之包裹在柔软的白裙里,整个人都在发光。

  就连漆月低着头,望着喻宜之从米白小皮鞋里露出的脚背,连脚背都在发光,倒衬得小皮鞋像是米黄了。

  主持人匆匆从她们身边擦过:“青春是什么?青春是……”

  所有声音在漆月耳里变成一团混沌的模糊,因为喻宜之叫了她的名字:“漆月同学。”

  漆月还低着头:“嗯。”

  她的厚底鞋和喻宜之的小皮鞋。她的破洞牛仔裤和喻宜之的丝缎白裙子。她乱糟糟的红头发和喻宜之如瀑的黑发。

  舞台有多亮,就显得舞台边有多黑,这片黑成为漆月的保护色,让她敢低着头吊起嘴角:

  她和喻宜之的名字被写在一起又如何呢?

  一切的一切,都把两人之间那道隐形的线越划越分明。

  女神和小丑。

  明月和泥沼。

  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漆月闭上眼,她忽然有点想临阵脱逃,可喻宜之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抽到我后一个表演,我挺开心的。”

  她抓了一下漆月的手,在她手心里轻轻捏了下。

  漆月恍然抬头,喻宜之那张白到发光的脸在黑暗里冲她笑:"我会在这里看着你的。

  漆月走上舞台了。

  她觉得她天天混在街头巷尾,多少人的大阵仗也见过了,可没想动舞台下那么多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她还是一阵心慌。

  紧张个毛线啊,漆月问自己:你是那种会因为很多人看你心慌的人么?

  然后她发现,她的紧张并非来自多少双眼睛看她。

  只来自舞台边的一双眼睛看她。

  她往舞台边瞟了瞟,这才意识到当舞台灯光这么亮的时候,对黑暗的舞台边是什么都看不清的,可她知道喻宜之站在那里。

  一袭白裙,洁白优雅。

  漆月觉得更紧张了,手和脚和耳朵都在发烫,炽烈的灯光让她头晕目眩。

  可是手心的一点冰凉,又让她镇静下来,缓缓张开眼。

  那点冰凉,来自刚才上台前喻宜之在她手心捏的那一下,喻宜之的手指永远那么凉。

  旋律响起。

  漆月跳起第一个动作。

  她希望炫目的灯光遮掩掉她的脸红,因为她觉得她的舞蹈跟喻宜之的优雅钢琴曲比起来,实在有些蠢。

  可是啊————漆月一个帅气的地板动作后转身。

  可是喻宜之,这是我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哪怕跟你的世界格格不入,这也是我能散发出的全部光亮。

  至少在这一刻,请你,像我的目光永远追随你背影一样,也看向我吧。

  并且在这一刻,只看向我。

  大

  这是漆月跳得最投入的一次,跳完时满身都是汗。

  台下静了一瞬,漆月心里有点打鼓

  妈的在喻宜之后面表演就是倒霉啊,我跳得有这么拉垮?

  可一瞬之后掌声如雷,甚至还有人吹口哨,那声音一听就是大头:“太酷了漆老板!”

  漆月松了口气。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她侧耳凝神,想去听舞台边有没有一个人在轻轻鼓掌。

  什么都没有。

  等漆月喘着气走下舞台的时候,穿白裙的纤细身影已经不在那里了。

  漆月自嘲的笑了下:喻宜之是什么时候走的?是看到她跳的舞跟自己的调性完全不同,所以提早走了么?

  不过没关系,漆月继续向台下走去。

  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策划的一场大型告别,只为让自己放下心中最后一丝妄念,并不需要其他观众。

  再见了喻宜之。

  远离泥沼,当一轮皎皎的月亮。

  至少让我从泥沼里偶尔抬头望向夜空的时候,想起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存在。

  如果我按照最初无灾无厄的人生轨迹、也许可以成为的存在。

  漆月一身汗,到后台找地方换了衣服,就到观众席找到大头他们一起坐了。

  全程她都没看到喻宜之。

  散场的时候,漆月跟大头他们笑笑闹闹的走了一路,一个高二(7)班的学妹跑过来一拍漆月的肩:“好酷啊漆老板!真没想到咱们致知楼还有人能表演成这样!太给我们挣面儿了!”

  “整场晚会我就记住了两个节目,喻宜之那个和你这个。”

  漆月笑了下,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可她很快发现,让她内心气球膨胀起来的夸赞,并非“太给致知楼挣面儿了”,而是“就记住了喻宜之的节目和你这个”。

  好吧,无论喻宜之有没有看她跳舞,至少她让一部分人心中,她的名字和喻宜之的名字永远排在一起了。

  以后当那些人想起今天的晚会,就会想起她和喻宜之。

  学妹:“漆老板你这闪电自己画的?还有你那条腰链,太酷了吧,能给我看看么?我也想买条差不多的。”

  漆月大大咧咧的:“行啊。”

  她拎了个塑料袋,刚才跳舞的衣服塞在里面,这会儿掏了半天:"我k我腰链呢?

  这会儿文艺委员跟她走在一起:“你是不是刚才忘在后台了?”

  漆月转身往礼堂里跑:“我去找。”

  虽然那腰链没多贵,但新买也得花钱啊,几十块呢。

  文艺委员在她身后喊:“要我陪你吗?”

  “不用!”

  漆月跑回礼堂的时候,所有灯都已经熄了,静悄悄的,和刚才的热闹喧哗形成鲜明对比。

  刚才和喻宜之的同台,好像一场梦。

  漆月往后台走,发现那里还亮着小小一盏灯。

  漆月那时已经有了预感,走过去的时候心砰砰直跳。

  一个洁白的背影坐在那里,面前是一架钢琴。

  漆月转身想走,那个背影却叫了她声:"漆月同学。

  漆月硬着头皮走过去:“你怎么知道是我?”

  喻宜之指了下旁边的那条腰链。

  “你在哪找到的?”漆月走过去拿在手里。

  喻宜之笑了下。

  漆月心里忽然冒出个荒唐念头:这腰链不会是喻宜之从她袋子里偷出来的吧?

  漆月拿了腰链就想逃,可喻宜之又叫住了她:"等一下。

  “你弹过钢琴吗?”

  漆月无比烦躁的“啧”了声:“什么意思啊喻宜之?你到底一个人在这干嘛呢?”

  喻宜之平静的说:"等喻文泰找人来帮我搬钢琴。

  她第一次回头看了漆月一眼:“你眼睛旁边的闪电……”

  漆月忽然有点紧张。

  喻宜之笑了声:“是不是画错擦了重画的?”

  漆月骂了声:“啰嗦。”

  喻宜之拍拍自己的钢琴凳:“过来。”

  漆月挠挠头,别别扭扭走过去坐下。

  钢琴凳那么小,她还要跟喻宜之留出一线距离,只有半边屁股坐着,差点没掉下去。

  喻宜之把钢琴盖揭开:“你没弹过钢琴吧?”

  “关你屁事。”

  喻宜之又笑了下,拎起漆月的一根手指。

  她的手那么凉,那么滑。

  她轻轻把漆月手指按在钢琴键上。

  钢琴键也和喻宜之的手一样,那么凉,那么滑。

  一个清脆的音符从漆月指尖流露,哪怕她为了跳舞涂了暗蓝色的指甲油,和洁白的钢琴键格格不入。

  喻宜之握着她的手指弹:“哆哆嗦嗦啦啦嗦,发发咪咪来来哆。”

  漆月听出来了: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她骂了句:“妈的为什么我要弹儿歌?”

  喻宜之笑了声:“你想弹更复杂的?”

  她站起来,绕到漆月身后。

  她俯身,柔顺的黑色蹭到漆月脸上,又落到漆月肩上,她身上清新的香味,像一个拥抱环住了漆月。

  接着,她的双臂真的绕着漆月的肩环了过来。

  她俯身,漆月被她压着微微躬身,喻宜之:"那,弹《月光奏鸣曲》好不好?

  她白皙纤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音符曼妙的流淌,漆月的身体随着她手臂起伏一起律动,好像这旋律是她和喻宜之一起弹奏的一般。

  她猛然往后一退,后脑勺磕在喻宜之的下巴上:"喻宜之,你到底想干嘛?!

  喻宜之捂着下巴退了一步。

  漆月站起来气喘吁吁的瞪着她,像一只炸毛的猫。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喻宜之抖了下,手垂下去,同样垂下的还有她眼眸。

  喻文泰的身影出现在后台入口处,被灯光勾勒,莫名形成犹如秃鸳的暗影。

  漆月觉得奇怪:明明是那么和善的一张脸。

  喻文泰笑着说:“宜之,等久了吧?我带工人来搬钢琴了。”

  喻宜之:"其实不用等到你散会,你直接叫工人来就可以了。

  喻文泰:"我不放心,你用的钢琴多贵啊,一百来万呢。

  漆月默默砸了下舌:多少?!妈的也不知她一辈子赚不赚得到那么多。

  喻宜之居然说:“一百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喻文泰好脾气的笑了下:“还有你在这啊,我不放心你一个人面对工人。”

  “不是一个人。”漆月突然开口。

  喻文泰和喻宜之同时看过来。

  漆月:“她不是一个人,我也在这。”

  喻文泰依然笑得和善:“同学,你……”

  喻宜之打断:“她也是在晚会表演节目的,有东西忘了,回来拿。”

  喻文泰点点头:“那同学,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已经来了,这儿不需要你了。”

  他走近喻宜之,递过一盒牛奶:“喝了。”

  喻宜之:“不用,没饿。”

  喻文泰第一次微微皱眉:"上台表演完怎么会不饿呢?不饿也喝吧,补充点营养。

  喻宜之沉默。

  两人形成对峙之势。

  在喻文泰看向站在喻宜之身边的漆月时,喻宜之伸手把牛奶接了过来。

  喻文泰笑对漆月说:“同学,你再不走的话,你妈该担心了。”

  漆月扯起嘴角浑不吝的笑了下:"我没妈。

  喻文泰一愣。

  喻宜之轻声叫漆月:“你快回去吧。”

  喻文泰手机响起:“工人到了。”他往后台入口处走:“不用打电话了,就在这边。”

  漆月附到喻宜之耳边,压低声说了句什么。

  她本意是想告别,可事情发展至此。

  喻宜之微微睁大了眼。

  漆月懒洋洋笑着,拎着衣服和腰链往门口走,路过喻文泰身边,与他擦肩而过,猫儿眼尾瞟在喻文泰那张和善的脸上。

  “喻宜之,那我先走了,拜拜。”

  喻文泰走到喻宜之身边:“她刚才跟你说什么?”

  喻文泰笑了声:“她那样的孩子,怎么听得出钢琴弹得好还是不好?”

  “宜之,你跟那样的孩子不一样,你知道的吧?”

  喻宜之沉默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工人匆匆走进来,小心翼翼移动喻宜之那架巨贵的钢琴,喻文泰叫喻宜之:"走了,回家了。

  喻宜之跟着他走出去。

  工人搬运钢琴是一辆车,喻文泰带喻宜之坐宾利。

  车窗紧闭,车里满是真皮座椅的皮革味,和喻文泰身上干香辛辣的香水味。

  喻宜之:“可以开点窗吗?”

  喻文泰看了她眼。

  喻宜之:"你刚才说得对,今晚是有点累,头有点晕。

  喻文泰:“开一条缝吧。”

  司机很听话,把喻宜之那边的窗户打开一条缝。

  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自由不羁的气息,喻宜之不敢在喻文泰面前动得太明显,还是忍不住近乎贪婪的往窗那边凑了凑。

  窗外的路灯霓虹,好像没来得及凝固就被风吹散的油彩画,模糊成一片,躁动又宁静,像漆月说话的声音。

  而漆月今晚凑到喻宜之耳边的那句话其实是:“喻宜之,想谈恋爱的话,跟我吧。”

  第二天早上,漆月破天荒在早自习之前就到了学校。

  大头都傻了:“漆老板你是不是打算退学了?今天来这么早,是不是回光返照?”

  漆月笑骂:"滚,你这成语数学老师教的吧!

  大头笑:“总比体育老师教的好。”

  来是来了,漆月当然也不可能早读什么的,事实上致知楼里也没人早读,都在扎堆聊天。

  漆月一边跟大头闲扯,一边不停的伸手点在手机屏幕上,亮起,熄灭,又亮起,又熄灭。

  大头:“你在等消息?今天摩托车行有活啊?”

  “啊?嗯嗯。”

  大头转头跟别人说话时,漆月不着痕迹皱了一下眉。

  喻宜之这人真的是!

  从昨晚她说出那句话后,直到现在,喻宜之跟死了一样没一点动静!

  好不容易熬到早自习下课,漆月烦躁躁往食堂冲。

  大头跟在她身后:“漆老板,你今早火气怎么这么大?”

  漆月没好气:“低血糖,饿的!”

  两人走进食堂前,漆月脚步一滞。

  她本来还想喻宜之那么安静,别是今天没来学校吧,没想到正碰到喻宜之,和池晨一起从行政楼那边走过来。

  一人怀里抱着一册获奖证书。

  看来是去领上次英语竞赛的奖了。

  在漆月看过去的时候,喻宜之也刚好朝她这边看过来,两人眼神交汇的一瞬,却又同时移开。

  漆月是因为害羞。

  喻宜之是因为什么?

  大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漆老板,你现在和装…和喻宜之,真的没什么了吧?

  漆月不知该怎么回答,模模糊糊"嗯"一声,勾住大头的肩:""哦死老子了,走,买面包去!

  在抢到最后一个红豆面包往食堂外走时,漆月终于忍无可忍的把手机摸出来,一阵猛戳给喻宜之发短信:"上课后到格物楼顶楼来!不来你就死定了!

  她觉得自己搞笑的很。

  一边不存喻宜之的手机号,一边又任由那十一位数存在于自己手机里不愿删除。

  现在好了吧,每天看着看着,那十一位数她做梦都能背出来了,删了也没用了。

  漆月烦躁躁的抽了两支烟,熬到上课铃打响,溜到格物楼顶楼。

  闹哄哄的教学楼安静下来,她伸长一支手臂趴在走廊边,盯着挥动白色翅膀划过天边的鸽子。

  那羽毛扑棱的声音她都能听到,为什么喻宜之的脚步声她听不到。

  妈的喻宜之居然敢不来?

  漆月越发烦躁起来。

  这时一个清泠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漆月同学。”

  漆月吓得手里拎的面包差点从五楼掉下去,她赶紧捏住,回头跟见鬼一样盯住喻宜之:"我k你这女的走路怎么没声?”

  喻宜之走近:“我走路是很轻,不过……”她瞟漆月一眼:“你完全没听到的话,是因为你在想什么事吧。”

  漆月藏在红发间的耳朵像染了头发的染料,红了。

  她是在想事。

  想昨晚喻宜之俯在她身后,两只细瘦的手臂圈着她,压着她的背,带着她身体随《月光奏鸣曲》的律动起伏……

  她的双臂并没有真实的拥抱漆月,可她的体香她的呼吸,都形成了密不透风的隐形拥抱,对漆月画地为牢。

  漆月清清嗓子:“咳,那什么,你听力没问题吧?”

  喻宜之似乎有点好笑:“你说什么?”

  她想了想:“我英语听力从来都是满分,从这个层面来看,大概是没问题的。”

  “谁跟你说这个了。”漆月烦躁的一挥手:“我是说我昨晚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到?”

  “哦,那个……”

  漆月紧张的吞了下口水。

  喻宜之慢条斯理的说:“听到了。”

  漆月拳头都握紧了,她经常莫名其妙觉得被这个女的调戏是怎么回事?

  漆月:“那,你怎么说?”

  喻宜之看了下她手:“拿的什么?”

  “红豆面包。”

  “你不吃么?”

  “怎么你要吃?”漆月嗤一声:“要吃不会自己买啊?你又不是没饭卡。”

  她突然想起,一中饭卡的消费记录是可以查的,买了些什么一目了然。

  “我k,不会这么变态吧?”指喻文泰。

  喻宜之大小姐连阿尔卑斯糖都不能吃,又哪会被允许吃这满是反式脂肪酸的红豆面包呢。

  喻宜之笑了下。

  漆月烦躁躁把面包往喻宜之怀里一去:“拿去拿去。”

  喻宜之慢悠悠撕开包装袋,靠在走廊边的方柱上,咬了一口。

  漆月忽然想起,她第一次给喻宜之吃阿尔卑斯糖的时候,也是在这,喻宜之也是这样靠在方柱上。

  这会儿喻宜之咬着面包,一点点红豆沙沾在她淡粉的唇边。

  像一颗痣,喻宜之变媒婆了————漆月觉得有点好笑。

  可下一秒她肚子隐约的叫起来。

  是饿了么?

  是想吃喻宜之唇边的红豆沙么?

  她终于走过去,伸手,轻轻指掉喻宜之唇边的红豆沙,手放进自己嘴里,轻轻一吮

  K市的冬风并不凛列,扬起少女漆黑的发,一圈乳白色的毛衣领有细碎优雅的花纹,黑色的眸子闪闪发亮。

  漆月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

  终于喻宜之粉唇微启,漆月死死盯着,她觉得其他人等高考出分时的心情应该就是这样,像等着自己下半辈子的命运。

  喻宜之慢慢说:“为什么要跟我谈恋爱啊?”

  “我k。”漆月忍不住骂出声:“一开始不是你说要跟我谈恋爱的吗?”

  喻宜之好像又笑了,嘴唇没动,可亮亮的眼睛弯起来:“可,这一次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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