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_合欢宫记事+将君令+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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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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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穿、不言、不行也不眠,待到困顿已极时,尤未能得个睡死,整个人如同魔怔一般,於梦魇中哭嚎挣紮。

  这种完全无可理喻的依赖,对高高在上不懂欢爱真情、不知揣测他人心意的皇帝反而没有丝毫异常。对於乔云飞数十日的状若疯癫,他在一方面担忧不已,又在心底里按捺不住地欣喜。字典里没有将就一词的天子,爱屋及乌,对於乔云飞的一切反应都迁就放任──後宫里的任何一个“主子”与“奴才”,如今都不值得乔云飞为之委屈。在端阳之後的波折中,若要说乔云飞受尽折磨,还毋宁说熙帝心上重重的壳子,被乔云飞所经历的一切给敲开了个口子,顿时将最柔软的一面,全都捧给了这个他前所未有的心疼的人。

  每日里无论起行坐卧、处理文书还是忙於案牍,皇帝便都将宠妃带在身边,细致呵护。而对於乔云飞的一切,无论是用膳还是更衣,都尽量亲力亲为。不久,合欢宫便形如宠宫与冷宫的结合体般,外热、内冷;在深锁禁宫的重重奴才们的包围之下,若妃的居所却份外清净,反而透露出一丝滑稽可笑的、拘束之中的自由的味道。

  “云飞乖,快吃了这碗粥吧……”

  清晨的微弱天光之下,下了早朝的皇帝正锲而不舍地,犹如哄逗小孩子般,试图劝说宠妃再多进一碗粥食。只是他哪里知道,乔云飞久经调教,日日夜夜多以稀粥、汤药为膳,早已深恶痛绝;更何况那话儿时时戴钗,此刻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喝下的。

  只见他微微皱了眉尖,偏过头去,一脸涨红:“喝不下!”偏偏熙帝自悔恨交加之後,对於此人反而愈加下不去手来逼迫,见此娇蛮模样,反而心中一软:“好……不喝就不喝。传人!换些膳食上来!”

  或许是长久以来两人之间的独处,以及熙帝无微不至的服侍,反而令乔云飞的xi_ng子稍稍放松一些。在这隔绝了他人的二人空间之中,熙帝不再似个皇帝,反而似个喜与乐、怒与悲都既令人不解、又仿佛容易揣测的寻常人一般。而乔云飞也渐渐明白到,在无伤大雅的小事上,忤逆天子也不是一件多麽恐怖的事情。每日自噩梦中悲呼醒来,这人都在一旁满脸冷汗、感同身受般紧捏着他不自觉握紧的手;每日里焦躁难安之时,这人都在一旁无尽安抚、供他依赖;末了,这人自己,却因他的噩梦而难以成眠、空熬到天明。

  於是,乔云飞如同掌握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尺度一般,在尺度之内逐渐自如起来。无论是掀翻任何他不想看到的东西,还是撕咬想要安抚他的男人,无论是大胆地在御书房睡着,还是随意地翻阅奏章,从初始时的状若疯癫,到如今的小打小闹,乔云飞到底是渐渐地正常了起来。

  便是偶尔,熙帝因着夜夜的难眠而於御书房假寐时,无聊的乔云飞随意翻阅着奏折提笔来上两句,醒来的男人也不会怪罪於他。或许并没有察觉到任何权利有被干涉摆布的危险,男人只是笑笑修正云飞之前略微荒谬、略带可爱的朱批,细心为他解释帝王之道、用人之心,也颇为从小生活在僻壤穷乡、长於耿直军营的乔云飞喜闻乐道、权作消遣:“这些军中将官,无论过往有何功劳、苦劳,如今的联名上书,也是不能用了的。云飞你且想着,若是朕这次手软了,那麽今後谁人不可以联名上书,仗着一点点人势威胁於朕?当然,王慕飞惹得军中那些武夫起动荡,无能、失职,自然是不能轻放的,但如今,朕却是不能杀他的了,杀了他,顺了联名者的意思,反而不美。这一次,朕就给他个停职察用吧。那些个联名闹事的军官,不忠、不义、无天、无君,朕也会在这次之後一一记下,容日後慢慢清算……”

  “说起来,云飞你的字迹,倒是还算能入眼。唔──只是这一撇,失了从容,稍显浮躁……这个後面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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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嘛──就不好恭维了。”

  “班门弄斧罢了……自幼不喜读书,只爱舞刀弄枪;几笔破字,还是当年爹拿着鞭子戒尺,一字字逼着练出来的……不过也没练上几年,就从家中偷偷奔逃入军了……”

  “云飞,不如朕来教你练字吧……”随着一声兴致勃勃的提议,男人如同一只粘人的猫般凑了过来,纯情犹如初次遇见梦中情人的少年,於他鬓角轻轻印下一吻。

  是的,自那日的刑罚中解救出乔云飞之後,熙帝反而仿佛情心初绽般,不知该如何下手。初时不过是因为乔云飞夜夜的梦魇与呻吟,不忍下手,一心焦虑;时日越久,每当想要腆着脸求欢时,乔云飞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望过来,空洞、漆黑而又仿佛蕴藏着无限未言的话语前,心中的愧疚甚至会带来一阵害怕──害怕被如今莫名其妙占据他心房的人厌弃──於是熙帝鬼使神差地,清水了。

  与之相反的,反而是空虚已久、日夜叫嚣的乔云飞的身子。然而其主人罔顾了每一寸肌肤与每一个穴肉的意志,依旧沈静、淡然,对於熙帝羞涩又愧疚的暗示,一概装聋作哑;只在实在难眠时分,微微睁大了如蒙上了水雾的眸子,怔怔熬到一轮y_u火烧透、烧过。

  ☆、33避暑承德

  承德避暑山庄曾是历代皇帝的夏宫,距离京都不过四百里;数百年的积累,山庄建有皇帝宫室、皇家园林和宏伟壮观的寺庙群,既不耽误皇帝处理政务,又是一片风景怡人、清爽避夏的休憩宝地。与重重叠叠威压压抑的皇宫相比,山庄朴素淡雅、充满山村野趣,取自然山水之本色,吸收江南塞北之风光,其周围寺庙又金碧辉煌,不失为散心、养身的佳所。

  未到七月,暑气其实还未上来,熙帝便先臣子妃嫔而行,入住避暑山庄。逐渐恢复的乔云飞整日价闷闷不乐,皇帝便轻车简行,暗地里携着他到那方世外林园派遣心情。

  照理说,日常处理政事、接见来往臣子,熙帝必然在正宫寝居。然而乔云飞在熙帝满怀期望的眼光中,漫不经心地望着那长长卷轴式的图卷,偏偏一指,指中了“万壑松风”,倒是与熙帝分开来住了。熙帝原本不过是让他先行瞧瞧山庄布局,没料想居然来这麽一出,悔之莫及,然而乔云飞极少提出任何要求,难得满足他一回的熙帝,只能忍痛让他得个清净。

  这段时日以来,熙帝也渐渐知道,虽则经历了这麽多往复调教,乔云飞并不会拒绝他的任何亲近,但仍旧从心底上的,从不主动、也不欢喜。到底是真龙天子、万人之上,心中既不想勉强於他、在目睹他那般受辱受折磨後再雪上加霜,也暗自堵着一股气,虽则一面行动上呵护宠爱万分,一面又心焦着等待着乔云飞为他所动、主动求欢。

  天子到底大伤方愈,又加上西南军中的哗变联名之事,每日里总有数个时辰必须接见臣子、安抚局势、处理朝政。便宜了乔云飞,“万壑松风”中他一人独大,轻轻松松便呵退一干侍从,一人持着图纸,在古朴幽雅的殿群中独逛,倒也清静、自在许多。

  熙帝倒是不放心,安排影卫暗暗跟踪保护,於每日黄昏时影卫换班、向他禀报若妃一日所为。或是练剑、或是读书、或是散步、或是於丛间小寐;只这一日上,却大门未出二门未入的,连膳食也拒之门外。熙帝听报,不由得心中忐忑难安,立时风急电掣般赶往万壑松风。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床上朦胧的影子却只动弹了一瞬,又静静背床而伏卧。

  “云飞,云飞……”李熙悄声问询:“今日怎麽未曾出门?膳也不用?是不是病了?”说着一只手已急促地想要把人掰过来看看,却被强硬地拒绝了。熙帝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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