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_封建糟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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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李老爷子将兰玉怀孕的事情压了下来,第二天还让刘大夫开了安胎的药,药包送到兰玉屋子里的时候,他死死地盯着那几副药,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银环听了一耳朵如何煎药的叮嘱,李老爷子身边的管事还亲自吩咐银环,照看好兰玉的身子,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等人走了之后,银环看着那几副药,说:“好端端的,刘大夫给您开那么多药做什么?”

  她拿起一包,闻了闻,就听见兰玉说,“安胎。”

  银环噢了声,说完,猛地反应过来,手中的药包都掉在了桌上,转过头愣愣地看着兰玉。一宿没睡,兰玉脸色透着股子病态的苍白,愈发衬得瞳仁乌黑,他脸上神色淡漠,眼里却是尖锐的嘲讽,淬了寒冰也似,冷冽得让人不敢直视。

  兰玉看着银环,说:“我怀孕了。”

  银环睁大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兰玉的肚子,结结巴巴道:“……什么?怎么会呢,主子,您是男人……男人怎么会怀孕?”

  兰玉嘴角浮现一抹讥诮的笑意,说:“荒唐吗?”

  “我也觉得荒唐。”他声音轻,语气却透着股子压抑的癫狂,银环有点儿害怕,怔怔地看着兰玉。

  兰玉恍若未觉,玉团儿伏在他膝头,他伸手抚着猫的脊背,慢慢道:“我也觉得荒唐,可偏偏是我,我原以为我生了那东西,已经是上天和我开的一个玩笑了。”

  “没想到,”兰玉凉凉地笑了一声,“它竟能残忍至此。”

  银环喃喃地叫了声,“……主子。”

  兰玉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小丫鬟,神情冷静得骇人,他说,“你怕什么?”

  “去把药煎了吧,”兰玉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银环讷讷无言,不知说什么,也不敢说。兰玉在她面前向来温和,鲜少动怒,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冷厉尖锐,直将小姑娘吓得慌了神。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些所谓的安胎药退出屋子。关门时,银环看了眼兰玉,兰玉坐在椅子上,冬日午后的光透过窗落了兰玉满身,他只安静地抚着膝头的猫,整个人都似埋入了浓重的阴霾里,觉不出一丝暖意。

  自兰玉怀孕之后,一连几天,李老爷子都要见兰玉。二人独处时,李老爷子会伸手摸着兰玉的肚子,竟俨然有几分将为人父的欢喜。

  李老爷子说:“还犯恶心吗?”

  兰玉神色不咸不淡的,说:“还好。”

  李老爷子道:“这是个乖的,他三个哥哥可最能折腾人,尤其是老三,他娘怀他的前几个月,日日吐得昏天黑地,险些以为要保不住了,偏他挺了过来。”

  闻言兰玉抬起眼睛看着李老爷子,他坐在轮椅上,说这话时,目光盯着他的肚子,眉宇之间没有一丝怅然抑或愧疚。兰玉心中突然觉得疲惫厌恶,竟无力再赔笑伪装温情,他淡淡道:“五姨娘为了李家吃了不少苦。”

  李老爷子道:“哪个女人都得走这一遭。”

  兰玉扯了扯嘴角,没有再开口。

  李老爷子突然道:“兰玉,我知道你为赵氏不平,”他话音一落,兰玉抬起眼睛看着李老爷子,年迈的男人平静地注视着兰玉,仿佛能窥出他心中的不满和愤恨,因着这个孩子,李老爷子能包容兰玉的脾气。他摸着拇指的扳指,徐徐地转着,说:“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可有些事,你不明白。”

  “赵氏之所以悬梁,是因为她明白等着她的只有一条死路,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老三,”李老爷子说,“她不死,老三一辈子都会背负母亲不贞的污点,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

  李老爷子说:“她是一个好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像你母亲一样,”李老爷子道,“即便生下一个不为世人所不容的你,她不惜净身出户,背井离乡,甚至为了活下去沦落风尘。”

  兰玉听着他侃侃而谈,强烈的恶心感汹涌而来,他打断李老爷子,说:“你别提我娘。”

  李老爷子顿了顿,看着兰玉,有几分不虞,可见青年苍白的脸色,又忍了下来,笑了一下,道:“好。”

  他想起什么,说:“我记得你娘是葬在扬州了吧,等开了春,我着人将你娘迁来北平吧,择个风水宝地。这样你还能常给她祭祀清扫,以尽人子孝道。”

  兰玉漠然道:“老爷的好意兰玉心领了,我娘安葬在扬州已有多年,突然动土,只怕要惊了她的亡灵,扰了她多年清净。”

  李老爷子沉沉地盯着兰玉看了片刻,笑了,说:“好,那就都由你。”

  当天晚上,李聿青来寻兰玉。

  银环正煎好药,刚穿过长廊,却见李聿青转过拱门而入,愣了下,左右看了看,隆冬天黑得早,廊下已经点亮了灯火。

  “二爷,”银环行了一个礼。

  李聿青看着她手中飘着清苦味道的黄汤皱了皱眉,说:“你家主子的药?”

  银环迟疑着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聿青说:“给我,你下去。”

  银环抓紧木托盘,“……二爷。”

  李聿青不耐烦,伸手去拿她手中的托盘,说:“出去。”

  银环没法,只好提高了几分音量,说:“哎,那麻烦二爷将药给我们主子送进去。”

  李聿青瞥她一眼,浑不在意,拿着药就推开了门。屋子里已经点着了灯,兰玉竟在书桌前,执笔不知在写什么。烛影拉长了瘦削的身影,兰玉挽着衣袖,露出了两截白皙透着玉质冷感的手腕,很是赏心悦目。

  李聿青看了片刻,笑道:“小娘好雅兴,写什么呢?”

  兰玉没有抬头,转腕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才搁下了笔。李聿青将药放在桌上,站在兰玉身边,凑过去看了眼,兰玉写的是小楷,很有几分骨秀神清的韵味。李聿青没想到,兰玉还写了一手好字,只不过,大抵是静心之作,字迹中藏了几分压抑的乱。

  李聿青说:“小娘这手字写得漂亮,请人教过?”

  兰玉淡淡道:“我娘教的。”

  李聿青想,想来兰玉的母亲也是出身书香世家了。他没有再提兰玉的母亲,笑道,“一来就闻着药味了,这两日刘大夫也往小娘院子里跑,小娘病了?”

  兰玉净了手,才端起那碗药,勺子舀了舀,味道恶心得让人想吐。他坐定了,慢慢喝了一口,才说:“你想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聿青笑道:“当然,事关小娘的身子,我自然挂怀。”

  兰玉说:“这是你爹让刘大夫给我开的安胎药。”

  他看着李聿青,说:“我怀孕了。”

  李聿青脸上的笑容一滞,直勾勾地盯着兰玉,说:“……怀孕?”

  兰玉带着几分恶意地欣赏着他脸上的错愕,点点头,重复道:“怀孕。”

  李聿青许久没有说完,眼神却落在兰玉身上,眉头也皱了起来,道:“我爹的——不对,”他那双桃花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兰玉,说,“几个月了?”

  兰玉笑了,说:“两个月。”

  两个月。

  那时李鸣争去了济宁,这李公馆里,只有他和他爹碰了兰玉。李聿青想起两个月之前的交欢,心脏莫名地狠狠跳了几跳,说:“这个孩子,谁的?”

  兰玉拿汤勺舀着黄汤,神情平静,道:“我不知道。”

  李聿青眉毛紧皱,说:“你怎么会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兰玉抬起头,看着李聿青,说:“你爹弄过我,你也上过我的床,我怎么知道是谁的?”

  他说得直白而露骨,李聿青哑然,又听兰玉说:“不过,这个孩子,只能是你爹的,以后会是你的弟弟,也可能是妹妹。”

  兰玉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道:“李二,你希望它是弟弟还是妹妹?妹妹吧,这就少了一个和你们兄弟分家业的了。”

  李聿青脸色倏然冷了下来,粗暴地打断他,说:“怎么可能?”

  他一只手撑在桌上,俯下身,盯着兰玉,道:“这个孩子是我的对不对?”

  李聿青说:“我爹娶了那么多女人,年轻的时候都没让她们怀孕,现在都这把年纪了,还抽大烟抽得不人不鬼,怎么可能让你怀孕?”

  兰玉看着李聿青,道:“说不定呢?李二,你急什么,”他自顾自道,“这个孩子是你爹的,也只能是你爹的。”

  李聿青满脑子都被兰玉怀孕这个消息打得措手不及,他以前浪荡花丛,却从来没有想过哪天会有谁怀上他的孩子,他不喜欢,也不会允许意料之外的事情。没想到,兰玉会怀孕。至于他说的,可能是他爹的,李聿青一个字儿都不信。

  他爹要是行,李家早不知道添了多少孩子,至于只有这么寥寥几个。

  更不要说老东西都这把年纪了。

  兰玉怀的,只可能是他的孩子,李聿青心脏狂跳起来,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兰玉的小腹,想,兰玉怀了他的孩子——“小娘,这个孩子……是我的,对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聿青问。

  倏然,兰玉一巴掌扇在了李聿青脸上,李聿青愣住了。

  兰玉眼睛微微泛起了红,恨恨地瞪着李聿青,连左手的药碗也掉在了地上,兰玉压低声音骂道:“你个混账,你还有脸问——”

  他羞愤又恼怒,恨极了,也恼极了,“若不是你回回都弄进去,我何至于此!如今彻底没法收场了,”兰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别过脸,冷冷道:“这个孩子只能是爹的,否则,你爹一定会弄死我。”

  李聿青挨了一巴掌,心中竟也没有半分恼怒,兰玉这是……认了,认了他怀的是他的孩子。兰玉当真怀了他的孩子,李聿青欢喜得连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直勾勾地盯着兰玉,说:“真是我的?”

  兰玉冷笑一声。

  李聿青一下子不知怎么办才好了,他下意识地想去摸一摸兰玉的肚子,却又忍住了,竟破天荒的露出了几分无措。

  他看着兰玉清瘦的侧脸,说:“兰玉,”李聿青没有叫他小娘,语气认真又果断,“你别怕。”

  “我一定会护着你们母子,”李聿青说,“谁都不能碰你们。”

  “我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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