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一声长叹_不要和女警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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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一声长叹

  左云生的消息来源是什么?

  不同于警方是通过一系列的仔细调查和严密推理得到的结论,左云生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剧组,并没有许多外出的机会。

  难道当年这对母女回到左氏的时候,把七家湾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

  是的,想要获得这个家族的庇护,这对母女碧玺付出一定的代价,无缘无故失去了两条族人的生命,左氏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以理解。

  可当年,他们是否知道了这对母女才是杀死这两个男人的凶手?

  或者说,一份将军坟的宝藏,能够让卓涛母女换取自己生命的安危吗?

  从后来卓涛的人生发展来看,左氏是绝对在暗地里大力支持着她,某种意义上,是不是可以认定为这个家族已经接受了这对母女?

  作为青年一代的优秀代表,左云生一定也是从家族知道了这段秘辛,他和卓涛在现实里没有碰面,就算血脉里有所谓的姐弟关系,其实也和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这同样是第一次见面,左云生替家族对卓涛打抱不平的根本原因。

  可以说,两人刚才的对话里,左云生的言语里虽然带着很强烈的个人情绪,但走的是言正名顺,正面突击的路数,十分稳重,和他的个人风格很搭。

  但卓涛古灵精怪的表象下,为什么杀意是如此轰轰烈烈?

  她甚至随手就提拉着一袋子药草过来了,一点也不掩饰。

  虽然口口声声说是某种特制的茶叶,但这个时候,谁敢轻易相信她啊?四冠影后最擅长表演,她可以笑着让你见阎王。

  周先更感兴趣的,是旁白兄的突然出现。

  这就意味着卓涛手里的袋子里,有着当年一系列案子的相关证据,换句话说,这些药材,一定就是杀死卓正兴的真正“凶器”。

  她居然把这批药材保留了这么多年!!!

  杀人之后把凶器保留在身边,而且时间持续了好多年,卓涛这是一副什么样的心理?

  眼看这位姑娘大大咧咧地站了起来,提起开水壶就准备展示自己的茶艺,周先终于忍不住了,“这茶……你还保留着?”

  一般而言,激情杀人之后,行凶之人恢复清醒,绝大多数会陷入懊悔之中,他们对于自己的作案工具,这个时候也是厌恶或者害怕的,绝对没有理由把它留在自己身边当纪念的心思。

  喜欢回味自己恶行的嫌疑人,一定是一个性格暴虐的狂妄之徒,某种意义上,他们内心也是充满着反社会的情绪。

  可无论怎么看,周先都看不出卓涛有杀人的癖好,纵观十几二十年发生的事儿,卓涛身上所有的这种暴力情绪,似乎只对左氏的反应十分强烈。

  更具体一点,似乎就是对那个卓正兴特别的杀意浓烈,左云生也只是个替罪羔羊,成了这个二十多年倒霉蛋的替代品。

  果然,第二人格还是那位小姑娘,卓涛其实一直都没有走出来吗?

  乖乖女人格在母亲病了之后就彻底隐藏了起来,近十年来,卓涛的人生目标其实一直就是在复仇?

  她的喜欢演戏,其实也是一种演戏,都是为了复仇而不得不假装的。

  “我为什么不能保留?”

  眼神紧紧注视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卓涛喃喃自语,她听出了周先的暗示,但没有丝毫犹豫,她很干脆的承认了。

  这就是当年的那份“茶叶”。

  “周先,你知道吗……这种茶很稀有,很珍贵,我父亲在镇上行医了几十年,也就收集了这么一小袋。”

  卓涛对周先的称呼有很多,从大编剧到小顾问,每种成为随着她对周先的看法而不断地变换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直呼其名落在周先耳朵里,他才觉得最真实最让人颤抖。

  如果这种药材十分珍贵,当年那个卓正义并不会知道,对吧?虽然名义上他和卓医生是弟弟,但“弟弟”和自己的关系明显没有“女儿”来得亲密。

  卓涛知道了这些药材的疗效,并且很聪明地利用了信息差杀害了自己的亲叔叔。

  她是怎么骗过当年这位“叔叔”的?

  显然可见的是,卓正义当年虽然是假借“治病”的名义留在了七家湾,但身体素质一定是强过卓涛不少的。

  另外,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后,他不可能不提防卓涛的报复。

  卓涛用强不太可能,用智慧似乎也不太可能。

  可诡异的是,她似乎很快就成功了,报酬不隔夜,她的杀人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你当年,就是这么药晕了卓正义?”

  一个如此龌蹉的家伙居然取名“正义”,他的下场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但面对这件惨剧的当事人,周先还是选择了直接伤疤,一点也不遮掩。

  “大编剧,你是在暗示我杀人吗?”

  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周先的突然开口,卓涛眨了眨眼睛,笑语晏晏。

  “我在《黑石湾》里,看过类似的情节。”

  不承认,不否认,周先轻轻开口了。

  他这句话没有撒谎,在四冠影后的第一部电影里,女大学生带着自己的女儿逃离小山村的时候,就是用一种特别的药茶迷倒了自己的丈夫,这才顺便搭上离村的小船的。

  值得一提的是,电影里,女主角的这个药茶,还是来源于村里那位善良的郎中。

  前面和重案组的同事们交流的时候,周先就不止一次提过,这部电影里的许多人物和事件,都是现实里的意象投影,如果说女大学生和郎中都是父亲的两种不同形象,那么药茶自然也能代表着什么。

  下药这个动作,同样如此。

  电影里的最后一幕,是女大学生抱着女儿站在船沿迎接朝阳,背影很孤单,她的“丈夫”是什么下场,导演没有提及。

  这种留白手段很高明,观众们对这个角色的是死是活不得而知,但这种艺术化的叙事方式绝对可以留给他们巨大的想象空间——但显然在现实里,卓正兴是死翘翘的。

  卓涛杀死了他。

  她甚至在自己的第一部电影里暗示了相关的情节,这种狂妄似乎和她主动保留这份茶叶的行为互相呼应。

  “大编剧,谁也不知道故事是不是历史,不是吗?”

  再次眨了眨眼睛,卓涛手上的动作加快了。

  “是吗?”

  站了起来,周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其实我对你的心理变化,一直很好奇的。”

  十年前的突然黑化,卓涛的变化太不自然,虽然表面上她依旧是那位敬业尽责的好演员,但只有周先这样心思敏锐的家伙才知道:暗地里,卓涛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

  第二人格突然觉醒?

  没有了亲人的守护,那位永远躲在父母羽翼下的小姑娘,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种解释很有说服力。

  一个学院派的表演系毕业生,突然成为了一个体验派的高手,这种转变本来就十分不对劲,用第二人格解释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

  当着警察的面,她都敢下药弄死左云生,这种疯狂也只要熊孩子敢做出来,也难怪她对自己的身体这么讨厌了。

  自己要怎么对付她?

  “你在说什么,大编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先总觉得卓涛把那个“大”字,特意升高了三个腔调,强调之意十分明显。

  你还在玩儿,对吗,小姑娘?

  周先有些欲哭无泪。

  “你知道吗,卓涛……我们有人去了黒廷斯。”

  摆摆手,周先有些颓然地坐了下来,简简单单一句话,好似费光了他的所有力气。

  黒廷斯是哪里,相信就算是演戏,卓涛也不能假装不知道。

  “那又如何?”

  翘起了下巴,卓涛目光灼灼的看着周先,虽然语气里满是不屑,但小脸上的紧张还是出卖了她。

  即使是仪式化的关心,也不能掩饰一个女儿对一位母亲的思念。

  周先相信,这些年进进出出黒廷斯,卓涛应该很了解自己母亲的病情。

  老年痴呆症虽然夺去了她的智力和记忆力,但没有夺走一位母亲对女儿的那种保护欲。

  女子柔弱,为母则刚。

  即便熊孩子再叛逆,母亲对她的关怀,她不可能体会不到,也不知道卓涛在无名道观里为阿芳默默祈祷时,是不是曾经想起这个叫阿芳的女人,曾经拼了命地保护着她。

  在七家湾,在左氏,她永远那么决绝,虽然渺小丑陋如同一只老母鸡,但无论面对多大的风雨,她都会勇敢的张开翅膀。

  翅膀下的那寸温暖,可能就是卓涛这几年为数不多有安全感的地方。

  那又如何?

  看着她一脸倔强的样子,周先摇了摇头,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没有证据,他当然不会对卓涛如何,但有些时候,熊孩子调皮了想惹事,他还是不会客气的。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

  “我是一棵无人问津的小草。”

  滋滋作响后,没有任何前奏,一阵苍老的歌声就那么突兀的响了起来。

  说实话,这位歌者的实力并不怎么样,以周先浅薄的艺术知识,他很简单地就判断出此人有好几个音都走调了。

  “这是不久前我收到的一段语音……卓涛,有人曾经爆料,你最喜欢的歌就是这首《小草》?”

  靠在沙发上,周先一点都不像动弹,但看着卓涛那双滴流只转的眸子,他还是笑了。

  “周先,你想怎么样?”

  咬咬牙,卓涛的眼色通红,一脸愤愤地开口了。

  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柳梢可能掌握了某些证据,反而有些抗拒起周先刚刚的打脸来。

  这孩子,十年来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自己的老爸复仇?

  周先有些狐疑地看着面前这个兀自生气的女人,一脸不解。

  “你知道不知道,你死了,你妈也活不了?”

  想了想,周先简单的组织语言提示了一句。

  不管卓涛是什么时候伏法,但周先相信,这个女人临死之前,一定会拉左氏垫背。

  在没有绝对性证据支撑的前提下,就连周先也无法阻止他同归于尽。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左氏的利益一定会受到牵连。

  然后,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到时候不管左云生是死是活,暴怒之下左氏这个庞然大物的报复,不是一个小小的阿芳能够承受的。

  卓涛之所以对阿芳不原谅,是因为此人杀了自己的丈夫,卓涛生命里唯一的光。

  但她之所以对阿芳同样这么孝顺,也是因为她也知道,母亲其实也是在保护她啊!

  她能抛弃一个没有自己思考能力的老年痴呆症患者,能无视一个教她歌曲的妈妈吗?

  一个年轻的女明星喜欢一手老旧的歌曲就够古怪的了,更诡异的是,这首歌还是一首儿歌,它是不是说明,某种意义上,这个女明星对自己的童年和少女时光有些放不下?

  或者说,阿芳的形象在卓涛的记忆里或许没有父亲那么高大上,但其实可能是被某些人有意掩埋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太痛苦,一如她对自己乖乖女形象的做法一样?

  如果找到那把正确的钥匙,或许就能打开她心里紧闭的那扇大门。

  “我在黒廷斯留下了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的能力,她把某个单词重复了许多次,无疑,对于这种商业性的疗养院,许多钱就意味着许多周到的服务。

  “很多钱?”

  鄙夷地看了某人一眼,周先摇了摇头,“柳梢达到黒廷斯的时候,曲阿姨正一个人孤独的在葡萄架下乘凉。”

  “卓涛,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些老人很排斥你妈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一个很值得家属注意的地方是,疗养院里的老人们其实也是拉帮结派的,三观一致的,门阀想当的老人们会玩到一起。

  在高档的疗养院里,曲芳这种农户出身的小老太,永远是最不受欢迎的一个。

  或许这里的义工和医护职业素养高,对阿芳不做欺压,但她们并不能组织别的老人冷落她。

  这种情况下,钱多有用吗?

  没有人关怀的前提下,黒廷斯对于阿芳也不过是一个高档的监狱,限定了她的自由的同时,也禁锢了她的思想。

  活不成,死不了,这就是阿芳的现状,浑浑噩噩呼吸着空气的同时,她唯一没有忘记的记忆,就是和自己的女儿的短暂欢快时光。

  《小草》,唱的不仅是盆栽里的那几颗狗尾巴草啊。

  “排斥?”

  喃喃低语着,卓涛的声音充满着不可思议。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小女孩的目光似乎从来就没有落在自己妈妈的身上,当有一天她发现这个女人苍老了的时候,顿时间有些茫然无措了。

  “是啊。”

  叹了口气,周先看了看不远处一直默不作声的左云生,“豪门从来就是豪门,不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农妇能够待下去的地方。”

  左云生:???

  兄弟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没有得罪你吧。

  他第一时间就听出了周先的暗示,但郁闷之下,他发现自己那眼前的这两人一点都没有办法。

  他总不能威胁说左氏会在这件事之后报复卓涛母女吧?

  卓涛久久不语。

  即使是惊慌失措之下,她也彻底地明悟了周先的心思。

  就算这件事没有发生,左氏也一定不会翻过她们母女的。

  她要怎么办?

  按照原计划,彻底和左氏鱼死网破,就算今天杀不死左云生,也要舍弃自己一条命,死在他面前?

  但以后呢?

  这件事以后,在警方的目击之下,七家湾所有的案子都会曝光,左氏的声望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可她的妈妈……

  难道为了替一个亲人复仇,自己必定要舍弃另一个亲人的性命吗?为了替父亲报仇,她可以舍弃一切,可要让妈妈死掉,她……有些舍不得。

  卓涛沉默了。

  “卓涛,疗养院里,曲阿姨有一条红色围巾……上面还有血迹,你知道吗?”

  随手打开了手机里的相册,周先的声音很温柔。

  卓涛抬起头,眼神里有了一丝释然,又有了一种解脱的神色,“我知道。”

  “我用它杀了人……后来,阿妈又用它杀死了阿爸。”

  她记得。

  这条围巾是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随手用它杀死卓正兴的时候,她曾经哭了许久。

  那天晚上,她把它扔掉了。

  结果,第二天,有人把它洗干净挂在院子里的晾衣架上了。

  爸爸晚上特意去找了采药人妻子吵架。

  村子里死人了。

  小镇惶惶。

  妈妈变得沉默了。

  有一天,她看见妈妈用这条围巾杀死了爸爸。

  再后来,她就回到了所谓的外公外婆身边。

  她再也没有看见过这条围巾。

  她没有想到,今天又在一个警察的手里看到了同样的照片。

  原来妈妈还在保护自己。

  耳机里一阵慌乱之后,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周先看到了不远处左云生高高翘起的嘴角。

  卓涛承认杀人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么突然,又这么理所当然。

  房间里,电视屏幕依旧在噼里啪啦作响,周先的眸子很深邃。

  “卓涛,你被捕了。”

  “谢谢。”

  “我会和我姐姐沟通的……她是一个很有名的律师。”

  “谢谢。”

  “我们会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彻底曝光这一系列案子。”

  “谢谢。”

  三声感谢后,卓涛放下了手里的黑色塑料袋,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柔荑。

  泪眼含笑,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没有了后顾之忧,她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周先,你不能这么做!”

  另一边,左云生终于开口了,“我以为,我们可以是朋友的。”

  周先为卓涛的妈妈寻求将来,他不在意,可警方主动曝光这个案子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了。

  “朋友?”

  周先呵呵一笑,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那张儒雅的面孔此刻是如此面生。

  “左云生,都说你沉着稳重,从不出错……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我是警察吗?”

  “回去吧,告诉赵凯之,一切都结束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周先可以肯定,自己的第一次屏幕之旅应该是结束了。

  但对于这件案子来讲,卓涛的认罪绝对不是结束。

  十几条鲜活的人命,绝对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

  左氏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不应该那么轻易的吞掉,在迎来自己的报复之前,它最好做点什么。

  现在,还不晚。

  窗外风声大作,左云生的脸色黑的可怕,但矗立许久之后,他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哎。”

  一阵悠长的叹气声从耳机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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