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次日清晨。
五角昨晚被楚云崖赶走之后，仍不放心，一晚上都没睡着，于是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天还没有亮，他就迈着小短腿往明夜的住处奔去。好在明夜一向早起，五角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院里打坐了。
“五角总管，你这是怎么了？”
“明公子，大事不好了，昨日是尊上魔气暴动之日，但是尊上没有服药！”五角急得脸红脖子粗。
“什么？！”明夜惊得眉头一皱，但又立刻冷静了下来。如果萧然真的出了事，昨夜不可能过得风平浪静。
果然，只听五角继续道：“人界的楚公子来了，他去地下室找尊上，把我赶走了。今天早上我还没见着尊上回寝宫，就想来叫上明公子，一起去看看情况。”
三年前人界发生了什么事，明夜后来都是有耳闻的。他心下一转，当下就猜到了一种可能性。但是看到五角急得团团转的样子，他只能先答应：“行，一起去吧。”
五角松了一口气，抬腿正准备走，却又听见明夜补充道：“等等，你先去拿两件干净衣服。”
拿两件干净衣服？五角虽然不解，但也照做了。总之，尊上这毛病一直都是明公子负责诊断的，听他的准没错。
五角拿好衣服后，两人就一起走到了地下室门口。
“尊上，楚公子？”明夜轻轻扣门，“怎么样，你们还好吗？”
过了一会儿，楚云崖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无事。”
明夜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们带了干净衣物，从门缝给你们塞进来？”
“好。”楚云崖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喑哑。
地下室被楚云崖打开了一个缝隙。五角将衣服递进去，正想伸头看个究竟，却被明夜一把抓了回来。
“五角总管，我们先走吧。”明夜叹了口气，“我们回尊上寝宫，一会儿就能等到他们了。”
五角只得作罢。
日头渐渐升起，淡蓝色的天上浮云卷舒，透下几缕丝绸般的金光。明夜和五角在偏殿里坐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楚云崖和萧然两人。只见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尊上，此时竟然乖乖地躺在楚云崖的怀里，赤足晃在半空，黑发倾撒，睡颜恬静。
“劳二位稍等。”楚云崖怀抱着萧然，只能轻点下巴示意，“尊上还没醒，我先将他送进去。”
五角看到眼前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还好明夜依旧淡定：“不碍事。楚公子先忙。”
又过了好一会儿，楚云崖才走了出来。白衣公子依然清俊无双，但眼角眉梢却像是春日里刚化开的冰雪，漾着别样的光泽。
“恭喜楚公子。”明夜一手端住袖袍，举起骨瓷杯，抿了一口茶。
楚云崖只是轻轻一笑，不答话。
“想必楚公子已经知道了尊上落下的一身毛病了吧。”明夜缓缓开口，“是我为他炼制了丹药，锻造了铁索。若是楚公子要怪，怪我便是。”
“怎会？”楚云崖面色平静，瞧不出喜怒，“明前辈奉命行事而已。”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明夜兀自摇头，“可尊上实乃至善之人，不愿伤及无辜，在下只能出此下策。不过也就是今早我才知晓，原来魔气暴动还可以如此医治。其实这也是一个古早的道理了，忍不如放，堵不如疏。把杀欲转换另一种欲，此法得当，还得多亏楚公子。”
“前辈谬赞了。”楚云崖沉声道，“此症可否根治？”
明夜却高深地笑了起来：“你这话就讲错了，魔气暴动在仙道看来是病症，但对于魔族而言并非如此。”
楚云崖眸色一凝。
明夜继续道：“魔气暴动实际上是变强的征兆，而且这种症状只会在高阶妖魔身上出现，因为低阶妖魔体内无法容纳过多的魔气。魔族体质不同，天魔一族更为不同。尊上的身体是一个最好的容器，可以无限吸纳体外的魔气，虽然魔气会定期暴动，但是只要满足体内过剩魔气产生的杀欲，他就会变得更强。”
“代价就是侵蚀神智，丧失人性。”楚云崖接口道。
“对。”明夜忽然有些出神地望向内殿的方向，“要么压抑魔气，保留人性；要么弑杀成瘾，堕为魔神。这也是为什么仙道长期以来如此戒备魔族，因为高阶妖魔不会压抑魔性，只会放任杀欲，当弑杀成性后，魔族会四处作乱，人界就会迎来灾难。不过，也有例外，就是尊上。”
明夜笑着垂下眼眸，放下茶杯：“好一个魔尊，居然是唯一一个压抑魔性的魔族。”
楚云崖没有说话。他知道原因，现在的萧然和曾经的魔尊，并不是同一个人。他刚到魔界的时候，魔尊的确如明夜所言，浑身戾气，嗜杀成性。这也是为什么当那个壳子里的灵魂换成了萧然时，他能立即甄别出来。
因为萧然和魔尊，太不一样了。萧然的灵魂善良而干净，满身的罪孽只是魔尊带给他的，对萧然来说，这何尝又不是无妄之灾。
“对了，师父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楚云崖眼眸一转，“他说他从未恨过你。”
此话一出，明夜顿时怔住，眼神涣散，好半天才重新聚焦，似是不欲多言：“多谢楚公子。”
室内静默了一阵，两人都没有说话，五角也不敢出声，直到萧然出现。
“让你们久等了。”
萧然尴尬极了，只能尽力维持着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他方才醒来，睁眼看到的是自己的寝殿，脑子差点炸开。稍微清醒了一会儿，记忆就如同纷飞的纸片般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四肢的酸痛不停地控诉着他昨夜的放/纵。萧然翻开衾被一看，身子已经被楚云崖简单擦拭过了，然而胸口，手臂，大腿，脚腕上无处不是红痕。尤其是脖颈上还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印迹，害得他只能在大热天穿高领，把扣子扣到最上面。
萧然只希望自己走路的姿势不要太奇怪。然而等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前厅，看见楚云崖满目含笑地望着他时，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
“想吃东西吗？”楚云崖帮他倒了一杯茶，笑意清浅。
萧然摇摇头，垂下眼眸，他完全不敢多看楚云崖一眼。现在的楚云崖又是那个人前温和雅致的佳公子了，可是谁知道这和昨天夜里发狠作弄他的是同一个人呢？
“尊上，让我帮你诊脉看看吧。”明夜好笑地看向萧然。
萧然立刻点头，很自觉地把手伸了出去。明夜首先用中指按在萧然掌后高骨内侧关脉部位，接着用食指按关前的寸脉部位，无名指按关后的尺脉部位，部位取准之后，三指平布同时用力按脉。
“不错，一切安好。”明夜忍不住打趣，“尊上以后都可以靠双修之法来疏导魔气了。”
萧然再次尴尬得说不话来。他都还没来得及问楚云崖今天早上他们两个是怎么回来的，衣服又是怎么换的，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了。思来想去，萧然只能转移话题：“楚大公子，你不是说你来魔界是有要事吗？说说看吧。”
说是有要事，说是不耽误时间，萧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润嗓，内心只想呵呵。
听出了萧然话语里带的嗔怪，楚云崖一点也不气恼，甚至心口被挠得直痒。奈何现在有旁人在，能看不能碰，只得沉静答道：“此次前来魔界，确有要事。尊上可知近年来人界动向？”
“我知道的不多，毕竟两界相隔，派过去了还能活着回来的探子少。”萧然的坐姿又开始不规矩起来，指尖在桌面上弹拨出声，嗒嗒作响，“不过你楚大公子成功晋级为掌门我是知道的，先恭喜了。倒是我才收到消息，陨魔岭对面最近又有魔晶石出现。”
“人界近三年来，一直都有魔晶石出现。”楚云崖面色一沉，“你却说最近才发现？”
萧然一听楚云崖这话，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三年前我回到魔界后，一直严格控制魔晶石的流通，切断了所有私贩人界的商路。一是怕明心宗继续炼傀儡，二是维持魔界低阶妖魔的生计。”
“可这几年，明心宗的魔晶石，从未断过。”楚云崖眼神愈冷。
“你说什么？！”萧然震惊。
楚云崖继续解释：“三年前那场仙盟大会，寒风派大势已去，明心宗成功登顶。师父飞升前揭露了三长老的真面目，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后来明伦私下找我，我才知道原来大长老被三长老骗到了明心宗。明伦以大长老向我交换冷池池底的傀儡和魔晶石，那时寒风派失势，我也没突破化神境，不敌他们，只得答应。但是就靠着冷池的那些魔晶石，不可能让明伦撑过三年。”
萧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对这三年来人界的动向确实所知甚少，一是探子的原因，二也是因为他自己。不敢去打听过多有关楚云崖的消息，怕他在自己离开后有了新欢，怕寒风派视自己为仇敌，所以在知道楚云崖成为掌门之后，他潜意识里就当做楚云崖已经高枕无忧了。然而刚刚楚云崖轻描淡写的一番话才让他知道，或许这三年，他过得并不好。
掌门又如何？地位口碑一落千丈，内忧外患无一不需要他解决。
萧然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这三年，过得还好吗？”
楚云崖轻轻挑眉：“想听实话？”
萧然点头。
“实话就是不好。”楚云崖却并没有流露出一点伤感的神色，只是若有所思地望向萧然，“可不比某人日夜笙歌来得悠闲。我又要处理派内事务，又要调查魔晶石动向，还要思虑那人在魔界到底如何，还有没有被魔气侵扰，有没有新人陪伴。”
“我日夜笙歌还不是因为你！”萧然一急，也不管说出口的话会丢人了，“你不在，我睡不好，只能听戏。戏曲太无聊了，听久了能瞌睡。”
“哦，原来你听戏的原因是这个，我就说怎么以前从未见你听戏。”楚云崖了然一笑，“那后宫呢？”
“南月给我找的，我没碰过。”萧然斜睨了楚云崖一眼，冷哼出声，“你现在满意了吧？”
明夜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好地谈公事，怎么又被这两个人猝不及防地秀了一场恩爱？饶是他向来淡定，也没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得强行把谈话带回正题：“明心宗如果三年都没有断过魔晶石，那只能说明魔晶石存在于你们两个都没有关注的地方。”
明夜这么一提，萧然才反应过来。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明夜：“明公子，你来我烈火宫也已经白吃白喝白住了三年了，我可有过亏待你？”
“尊上待明某极好。”明夜垂首。
“那关于十年前的仙盟大会，关于魔晶石，关于三年前上峰城的赌场——现在你可以交代一下了吧？”萧然偏头追问。
明夜看着这个表面极不正经，却总是出乎他意料的魔界尊上，想起了这三年萧然经历的种种，内心的始终压着的一根弦开始松动。
半晌后，他终于淡然一笑，轻声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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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角昨晚被楚云崖赶走之后，仍不放心，一晚上都没睡着，于是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天还没有亮，他就迈着小短腿往明夜的住处奔去。好在明夜一向早起，五角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院里打坐了。
“五角总管，你这是怎么了？”
“明公子，大事不好了，昨日是尊上魔气暴动之日，但是尊上没有服药！”五角急得脸红脖子粗。
“什么？！”明夜惊得眉头一皱，但又立刻冷静了下来。如果萧然真的出了事，昨夜不可能过得风平浪静。
果然，只听五角继续道：“人界的楚公子来了，他去地下室找尊上，把我赶走了。今天早上我还没见着尊上回寝宫，就想来叫上明公子，一起去看看情况。”
三年前人界发生了什么事，明夜后来都是有耳闻的。他心下一转，当下就猜到了一种可能性。但是看到五角急得团团转的样子，他只能先答应：“行，一起去吧。”
五角松了一口气，抬腿正准备走，却又听见明夜补充道：“等等，你先去拿两件干净衣服。”
拿两件干净衣服？五角虽然不解，但也照做了。总之，尊上这毛病一直都是明公子负责诊断的，听他的准没错。
五角拿好衣服后，两人就一起走到了地下室门口。
“尊上，楚公子？”明夜轻轻扣门，“怎么样，你们还好吗？”
过了一会儿，楚云崖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无事。”
明夜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们带了干净衣物，从门缝给你们塞进来？”
“好。”楚云崖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喑哑。
地下室被楚云崖打开了一个缝隙。五角将衣服递进去，正想伸头看个究竟，却被明夜一把抓了回来。
“五角总管，我们先走吧。”明夜叹了口气，“我们回尊上寝宫，一会儿就能等到他们了。”
五角只得作罢。
日头渐渐升起，淡蓝色的天上浮云卷舒，透下几缕丝绸般的金光。明夜和五角在偏殿里坐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楚云崖和萧然两人。只见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尊上，此时竟然乖乖地躺在楚云崖的怀里，赤足晃在半空，黑发倾撒，睡颜恬静。
“劳二位稍等。”楚云崖怀抱着萧然，只能轻点下巴示意，“尊上还没醒，我先将他送进去。”
五角看到眼前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还好明夜依旧淡定：“不碍事。楚公子先忙。”
又过了好一会儿，楚云崖才走了出来。白衣公子依然清俊无双，但眼角眉梢却像是春日里刚化开的冰雪，漾着别样的光泽。
“恭喜楚公子。”明夜一手端住袖袍，举起骨瓷杯，抿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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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楚公子已经知道了尊上落下的一身毛病了吧。”明夜缓缓开口，“是我为他炼制了丹药，锻造了铁索。若是楚公子要怪，怪我便是。”
“怎会？”楚云崖面色平静，瞧不出喜怒，“明前辈奉命行事而已。”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明夜兀自摇头，“可尊上实乃至善之人，不愿伤及无辜，在下只能出此下策。不过也就是今早我才知晓，原来魔气暴动还可以如此医治。其实这也是一个古早的道理了，忍不如放，堵不如疏。把杀欲转换另一种欲，此法得当，还得多亏楚公子。”
“前辈谬赞了。”楚云崖沉声道，“此症可否根治？”
明夜却高深地笑了起来：“你这话就讲错了，魔气暴动在仙道看来是病症，但对于魔族而言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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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夜继续道：“魔气暴动实际上是变强的征兆，而且这种症状只会在高阶妖魔身上出现，因为低阶妖魔体内无法容纳过多的魔气。魔族体质不同，天魔一族更为不同。尊上的身体是一个最好的容器，可以无限吸纳体外的魔气，虽然魔气会定期暴动，但是只要满足体内过剩魔气产生的杀欲，他就会变得更强。”
“代价就是侵蚀神智，丧失人性。”楚云崖接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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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夜笑着垂下眼眸，放下茶杯：“好一个魔尊，居然是唯一一个压抑魔性的魔族。”
楚云崖没有说话。他知道原因，现在的萧然和曾经的魔尊，并不是同一个人。他刚到魔界的时候，魔尊的确如明夜所言，浑身戾气，嗜杀成性。这也是为什么当那个壳子里的灵魂换成了萧然时，他能立即甄别出来。
因为萧然和魔尊，太不一样了。萧然的灵魂善良而干净，满身的罪孽只是魔尊带给他的，对萧然来说，这何尝又不是无妄之灾。
“对了，师父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楚云崖眼眸一转，“他说他从未恨过你。”
此话一出，明夜顿时怔住，眼神涣散，好半天才重新聚焦，似是不欲多言：“多谢楚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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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们久等了。”
萧然尴尬极了，只能尽力维持着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他方才醒来，睁眼看到的是自己的寝殿，脑子差点炸开。稍微清醒了一会儿，记忆就如同纷飞的纸片般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四肢的酸痛不停地控诉着他昨夜的放/纵。萧然翻开衾被一看，身子已经被楚云崖简单擦拭过了，然而胸口，手臂，大腿，脚腕上无处不是红痕。尤其是脖颈上还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印迹，害得他只能在大热天穿高领，把扣子扣到最上面。
萧然只希望自己走路的姿势不要太奇怪。然而等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前厅，看见楚云崖满目含笑地望着他时，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
“想吃东西吗？”楚云崖帮他倒了一杯茶，笑意清浅。
萧然摇摇头，垂下眼眸，他完全不敢多看楚云崖一眼。现在的楚云崖又是那个人前温和雅致的佳公子了，可是谁知道这和昨天夜里发狠作弄他的是同一个人呢？
“尊上，让我帮你诊脉看看吧。”明夜好笑地看向萧然。
萧然立刻点头，很自觉地把手伸了出去。明夜首先用中指按在萧然掌后高骨内侧关脉部位，接着用食指按关前的寸脉部位，无名指按关后的尺脉部位，部位取准之后，三指平布同时用力按脉。
“不错，一切安好。”明夜忍不住打趣，“尊上以后都可以靠双修之法来疏导魔气了。”
萧然再次尴尬得说不话来。他都还没来得及问楚云崖今天早上他们两个是怎么回来的，衣服又是怎么换的，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了。思来想去，萧然只能转移话题：“楚大公子，你不是说你来魔界是有要事吗？说说看吧。”
说是有要事，说是不耽误时间，萧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润嗓，内心只想呵呵。
听出了萧然话语里带的嗔怪，楚云崖一点也不气恼，甚至心口被挠得直痒。奈何现在有旁人在，能看不能碰，只得沉静答道：“此次前来魔界，确有要事。尊上可知近年来人界动向？”
“我知道的不多，毕竟两界相隔，派过去了还能活着回来的探子少。”萧然的坐姿又开始不规矩起来，指尖在桌面上弹拨出声，嗒嗒作响，“不过你楚大公子成功晋级为掌门我是知道的，先恭喜了。倒是我才收到消息，陨魔岭对面最近又有魔晶石出现。”
“人界近三年来，一直都有魔晶石出现。”楚云崖面色一沉，“你却说最近才发现？”
萧然一听楚云崖这话，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三年前我回到魔界后，一直严格控制魔晶石的流通，切断了所有私贩人界的商路。一是怕明心宗继续炼傀儡，二是维持魔界低阶妖魔的生计。”
“可这几年，明心宗的魔晶石，从未断过。”楚云崖眼神愈冷。
“你说什么？！”萧然震惊。
楚云崖继续解释：“三年前那场仙盟大会，寒风派大势已去，明心宗成功登顶。师父飞升前揭露了三长老的真面目，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后来明伦私下找我，我才知道原来大长老被三长老骗到了明心宗。明伦以大长老向我交换冷池池底的傀儡和魔晶石，那时寒风派失势，我也没突破化神境，不敌他们，只得答应。但是就靠着冷池的那些魔晶石，不可能让明伦撑过三年。”
萧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对这三年来人界的动向确实所知甚少，一是探子的原因，二也是因为他自己。不敢去打听过多有关楚云崖的消息，怕他在自己离开后有了新欢，怕寒风派视自己为仇敌，所以在知道楚云崖成为掌门之后，他潜意识里就当做楚云崖已经高枕无忧了。然而刚刚楚云崖轻描淡写的一番话才让他知道，或许这三年，他过得并不好。
掌门又如何？地位口碑一落千丈，内忧外患无一不需要他解决。
萧然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这三年，过得还好吗？”
楚云崖轻轻挑眉：“想听实话？”
萧然点头。
“实话就是不好。”楚云崖却并没有流露出一点伤感的神色，只是若有所思地望向萧然，“可不比某人日夜笙歌来得悠闲。我又要处理派内事务，又要调查魔晶石动向，还要思虑那人在魔界到底如何，还有没有被魔气侵扰，有没有新人陪伴。”
“我日夜笙歌还不是因为你！”萧然一急，也不管说出口的话会丢人了，“你不在，我睡不好，只能听戏。戏曲太无聊了，听久了能瞌睡。”
“哦，原来你听戏的原因是这个，我就说怎么以前从未见你听戏。”楚云崖了然一笑，“那后宫呢？”
“南月给我找的，我没碰过。”萧然斜睨了楚云崖一眼，冷哼出声，“你现在满意了吧？”
明夜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好地谈公事，怎么又被这两个人猝不及防地秀了一场恩爱？饶是他向来淡定，也没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得强行把谈话带回正题：“明心宗如果三年都没有断过魔晶石，那只能说明魔晶石存在于你们两个都没有关注的地方。”
明夜这么一提，萧然才反应过来。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明夜：“明公子，你来我烈火宫也已经白吃白喝白住了三年了，我可有过亏待你？”
“尊上待明某极好。”明夜垂首。
“那关于十年前的仙盟大会，关于魔晶石，关于三年前上峰城的赌场——现在你可以交代一下了吧？”萧然偏头追问。
明夜看着这个表面极不正经，却总是出乎他意料的魔界尊上，想起了这三年萧然经历的种种，内心的始终压着的一根弦开始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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