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结局（下）
时间又过了几日。陨魔岭上仍然平静如常，鸟儿在枝头鸣唱，碎金子般的阳光撒了一地，投下林木斑斑驳驳的剪影。几个前来历练的弟子围坐在树下，端是一派闲情逸致。
突然间，天边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红霞，穿破褶皱的云层，映出五彩的光芒。一个仙君从云霞中出现，飘然降落。只见那仙君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衣，广袖迎风，黑发倾泄，身姿修长。远远望去，他周身还隐隐泛着一层清浅的银光，趁着背后耀眼的红霞，当真是风华月貌，雅致无双。
“快看！”一名弟子十分欣喜，“那是真的神君！神君降临了！”
“你在说什么，这世上好几年都没人飞升了，哪儿来的神君。”另一弟子不屑道。
“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啊。”有女弟子发出惊叹。
一名弟子突然大喝：“等等，你们看，那神君掉到谷底去了？！”
众人吓了一跳。他们的师父都告诫过他们，可以去陨魔岭周围，但绝对不能下去，因为这谷底曾经埋葬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而他们现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清逸出尘的白衣仙君，毫不犹豫地往到谷底飞去。
“快！”为首的弟子大喊道，“回去找师父来救人！”
楚云崖听着这些弟子们的呼喊声，心里兀自好笑。不知这些弟子来自哪一派，怎的也不想想，既然已是神君了，还需要他们的师父来救吗？
他一边摇头，一边降落到陨魔岭底部。脚踩上谷底的土地，即将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心头却浮上了一阵不真实感。
萧然，你还在吗？
他闭上眼，神识在陨魔岭扩散。银白色的如同轻纱一般撒在陨魔岭，不一会儿就遍布了整个裂谷。陨魔岭像是被什么惊动了一般，沉睡的山体颤抖起来，两侧的崖壁和脚下的土地都发生了地震。
“萧然，我知道你在。”楚云崖朝着空气呼唤。
没人回答。
“我来找你了。”
“让你等久了，你还愿意见我吗？”
依旧无人应答。
楚云崖却也不急。他寻了谷底的一处干净的石台，盘腿打坐。过了一会儿，一块小石头忽然身后的崖壁掉落，正好砸在他头上。
“你要谋杀亲夫吗？”楚云崖笑了起来，将头顶的石头拿掉。
“不准说那两个字！”
空阔的谷底终于响起了那人熟悉的声音。楚云崖心里陡然泛起一阵热潮，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半空突然闪现的红光。红光落至地面，渐渐变得清晰，逐渐化出一个人形。黑发红衣的男子与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一点变化，还是那样漂亮出挑，精致无双。只是现在，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远处，似乎一点也不打算靠近。
“哪两个字？”楚云崖明知故问。
萧然却怎么也不肯上当，沉默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面上平淡无波，但只有自己知道，衣袖里的那双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走，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欢迎你。”萧然冷冷地开口。
他太害怕了，他怕这只是一场梦。记忆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他的神经，不如把这人赶走，免得醒来发现，这又是一场空。
那人却浑然不觉似的，突然站了起来，向自己靠近。
“不走。”楚云崖将萧然环抱住，“尊上还没休我，愿用余生恕罪。”
当感受到楚云崖真实的体温和触感时，萧然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放到了烙铁上炙烤，神经都在发烫。
“你真的是楚云崖吗？”萧然颤声问。
“是我。”楚云崖感受到了怀里人的不安，他将萧然抱得更紧，语气里饱含着浓浓的愧疚，“对不起，留你一个人等了我这么多年，重塑神躯花了太多时间。”
然而，萧然下一秒就一把将楚云崖推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真的太痛了。十年来，心上那道那伤疤永远都在撕破和结痂之间反复，他已经害怕去喜欢一个人了。他的爱，只会给别人带来血淋淋的伤痛。与其纠缠不休，不如就此放手，再也不见。
陨魔岭边上的弟子一路快跑，哼哧哼哧地喘气，终于找来了他们的师父。然而他们的师父刚到，就看见那谷底突然飞起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红的在前，白的在后。
师父问：“你们说的人呢？”
弟子也十分迷茫：“我刚刚亲眼看见他掉下去的，怎么现在还飞起来了？还多了一个红衣服的人。”
师父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天边，忽然朗声大笑：“不用救了。”
“什么？”弟子疑惑。
“那白衣人是去救红衣人的。”师父解释。
这位师父不是别人，正是大牛。倾天之祸后，灵气覆盖大地，有些还没被魔晶石彻底侵蚀殆尽的傀儡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唤回了神智，大牛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幸运儿之一。
他不仅亲历了那年饥荒，更是亲眼见证吴公子和游公子挽救灾民，对安堂镇当地的传说早已耳熟能详。而此刻空中再现的那两个人影，让他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想必是那两位神君，又下凡来游历了吧。
谢谢你们当年救了我的母亲，也救了安堂镇所有的普通人。
大牛默默向空中作了个揖，随后朝身后摆摆手:“走了走了，徒儿们且随我回去。”
弟子们虽然好奇，但也不能违抗师傅的命令，只得兜着满脑子的问号，三三两两地跟着师傅离开了。临走前，弟子们还不忘回头看了那两道身影一眼，却见那两人快得像闪电，一眨眼就不见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等到他们走后，那位“有名神君楚云崖”追逐“无名神君萧然”，追了整整十日。
萧然往魔界跑，他跟着去魔界。
萧然去人界，他也跟着去人界。
甚至萧然为了甩掉他，还上了一趟寒风派，引得全派所有弟子出来围观，也没将他挡住。
“那真的是楚师兄！”
“那可不是魔神！”
“二长老，快来看啊！”围观的弟子兴奋大吼，“你的教材要更新了！”
二长老感觉老脸一黑，默默抹了一把汗，他只希望这些弟子不要当着萧然和楚云崖的面讲些什么奇怪的话来。
第十日，萧然终于停下，重新回到了陨魔岭。
“没用的，你别追着我走了。”萧然直视着眼前的白衣人，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我不会答应你的。”
楚云崖并不着急：“我知道。”
萧然最见不得他这副清冷从容的样子。楚云崖要是反驳还好，见他就这么承认，萧然当即愤怒:“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到哪儿你跟哪儿，甩都甩不掉。我告诉你，你再跟着我，我就回烈火宫去重纳后宫！”
“你不会的，现在魔界尊上已经是南月了。”
萧然要气爆炸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楚云崖这么难缠啊！
却听楚云崖继续道：“若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隐身。我只是想陪着你，你不用答应我。只有留在你身边，你有任何需要，我才能立即赶到。”
“你别说话！”萧然垂下眼眸，耳朵却不争气地红了。
楚云崖将他的反应全都看在眼底。他放软了声音，一步一步朝萧然靠近，眼里漾着无尽的思念。
“萧然，你真的不想我吗？”
见萧然没有动作，时隔多日，楚云崖再次将他抱在怀里，双手捧住他的后脑勺，沉声叹息。
“我想你，我真的想疯了。”
“这十年，我没有一刻不想你。我拼命地重塑神躯，只是早先人界灵气实在太少，我没有办法，这才耗了这么多时间。”
“我在想你这十年到底怎么过的，我怕你放不过自己，就像以前魔气暴动那样。你那么害怕，那么不安，我真的不敢想象你一个人怎么熬过来的。”
“你说你和魔尊一样。但我一直知道，你从来没变过。身份、世道、命运，无一不在逼你为恶，可最后却是你救了世人。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人。”
楚云崖一边说着，一边亲吻着萧然的嘴唇。即使身躯重塑，身体的记忆却从来没丧失过，好像他上一次亲吻萧然还是烈火宫前分别之时。
萧然的眼眶里渐渐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楚云崖，我知道你……是有原因的。但是我不准你再这样当着我的面来一次了！再来一次，我……我真的会得失心疯的……”
十年陈伤，一朝揭开。即使已经不怕魔气在体内暴动了，但那汹涌的情感却仍然海啸一般朝着心口袭来，几乎要把萧然整个人吞噬。他刻意尘封在心底的东西终于尽数爆发，眼角哭得通红，喉咙里哽咽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已经快要和这陨魔岭融为一体，快要忘掉所有的前尘往事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这十年，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自己，可是神躯无法寂灭，我怎么做都没用……”
楚云崖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如堕冰窖，他狠狠地吻住萧然，抱着他的手更加用力:“不会了，我一定不会再留你独自一人。”
萧然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不想回人界，不想回寒风派。”
“那就不去。”
“我也不想回魔界，不想做魔尊。”
“那就不去。”
陨魔岭忽然刮起了一阵轻风，金红的光线照在萧然的脸上，明丽动人，分外好看。楚云崖深深地注视着萧然，郑重许诺：“以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守在陨魔岭，我就陪你一起守；想去游历，我就陪你一起游遍天下。”
见萧然仍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轻声笑起来：“现在是我离不开你了，所以不要担心。你以前身为魔尊的霸气呢？那个说好了要把我关在身边关一辈子的萧然呢？”
萧然还是没有说话，眼角红红的，闷声把头埋在楚云崖怀里，好像要把所有委屈一次性发泄干净。
楚云崖捧起萧然的脸，亲了亲他湿漉漉的眼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放缓了声调，将萧然搂得更紧，低声诱哄道:“我让你伤心难过了这么久，难道你就不想惩罚我吗？”
“我整个人都交给你，任你处置。”
萧然一听这话，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抓起楚云崖的衣襟，毫无章法地回吻过去。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从今以后，我们唯有死别，再无生离。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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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天边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红霞，穿破褶皱的云层，映出五彩的光芒。一个仙君从云霞中出现，飘然降落。只见那仙君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衣，广袖迎风，黑发倾泄，身姿修长。远远望去，他周身还隐隐泛着一层清浅的银光，趁着背后耀眼的红霞，当真是风华月貌，雅致无双。
“快看！”一名弟子十分欣喜，“那是真的神君！神君降临了！”
“你在说什么，这世上好几年都没人飞升了，哪儿来的神君。”另一弟子不屑道。
“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啊。”有女弟子发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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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你还在吗？
他闭上眼，神识在陨魔岭扩散。银白色的如同轻纱一般撒在陨魔岭，不一会儿就遍布了整个裂谷。陨魔岭像是被什么惊动了一般，沉睡的山体颤抖起来，两侧的崖壁和脚下的土地都发生了地震。
“萧然，我知道你在。”楚云崖朝着空气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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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崖却也不急。他寻了谷底的一处干净的石台，盘腿打坐。过了一会儿，一块小石头忽然身后的崖壁掉落，正好砸在他头上。
“你要谋杀亲夫吗？”楚云崖笑了起来，将头顶的石头拿掉。
“不准说那两个字！”
空阔的谷底终于响起了那人熟悉的声音。楚云崖心里陡然泛起一阵热潮，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半空突然闪现的红光。红光落至地面，渐渐变得清晰，逐渐化出一个人形。黑发红衣的男子与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一点变化，还是那样漂亮出挑，精致无双。只是现在，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远处，似乎一点也不打算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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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问：“你们说的人呢？”
弟子也十分迷茫：“我刚刚亲眼看见他掉下去的，怎么现在还飞起来了？还多了一个红衣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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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人是去救红衣人的。”师父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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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等到他们走后，那位“有名神君楚云崖”追逐“无名神君萧然”，追了整整十日。
萧然往魔界跑，他跟着去魔界。
萧然去人界，他也跟着去人界。
甚至萧然为了甩掉他，还上了一趟寒风派，引得全派所有弟子出来围观，也没将他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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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你真的不想我吗？”
见萧然没有动作，时隔多日，楚云崖再次将他抱在怀里，双手捧住他的后脑勺，沉声叹息。
“我想你，我真的想疯了。”
“这十年，我没有一刻不想你。我拼命地重塑神躯，只是早先人界灵气实在太少，我没有办法，这才耗了这么多时间。”
“我在想你这十年到底怎么过的，我怕你放不过自己，就像以前魔气暴动那样。你那么害怕，那么不安，我真的不敢想象你一个人怎么熬过来的。”
“你说你和魔尊一样。但我一直知道，你从来没变过。身份、世道、命运，无一不在逼你为恶，可最后却是你救了世人。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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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的眼眶里渐渐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楚云崖，我知道你……是有原因的。但是我不准你再这样当着我的面来一次了！再来一次，我……我真的会得失心疯的……”
十年陈伤，一朝揭开。即使已经不怕魔气在体内暴动了，但那汹涌的情感却仍然海啸一般朝着心口袭来，几乎要把萧然整个人吞噬。他刻意尘封在心底的东西终于尽数爆发，眼角哭得通红，喉咙里哽咽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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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崖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如堕冰窖，他狠狠地吻住萧然，抱着他的手更加用力:“不会了，我一定不会再留你独自一人。”
萧然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不想回人界，不想回寒风派。”
“那就不去。”
“我也不想回魔界，不想做魔尊。”
“那就不去。”
陨魔岭忽然刮起了一阵轻风，金红的光线照在萧然的脸上，明丽动人，分外好看。楚云崖深深地注视着萧然，郑重许诺：“以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守在陨魔岭，我就陪你一起守；想去游历，我就陪你一起游遍天下。”
见萧然仍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轻声笑起来：“现在是我离不开你了，所以不要担心。你以前身为魔尊的霸气呢？那个说好了要把我关在身边关一辈子的萧然呢？”
萧然还是没有说话，眼角红红的，闷声把头埋在楚云崖怀里，好像要把所有委屈一次性发泄干净。
楚云崖捧起萧然的脸，亲了亲他湿漉漉的眼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放缓了声调，将萧然搂得更紧，低声诱哄道:“我让你伤心难过了这么久，难道你就不想惩罚我吗？”
“我整个人都交给你，任你处置。”
萧然一听这话，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抓起楚云崖的衣襟，毫无章法地回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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