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_一千七百五十二章 长沙之危中
本来大家应该是去了武昌府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交流，但是一方面袁继咸有些心急，另一方面黄得功也想赶紧了解一下状况，再加上德安府当地官府和士绅的热情挽留，非要请黄得功吃一顿接风宴席，王奎聚当机立断，就拍板在德安府休整一夜，正好黄得功麾下的将士们从舞阳县过来一路也未曾歇息，趁着这个时间大家休息一下，饱餐一顿，恢复体力，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总要让弟兄们歇歇脚，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大家简单碰个头，看看下一步怎么办。大军就在德安府城外安营扎寨，德安府城内组织的劳军队伍将早就准备好的饭食一车一车拉到军营之中，为了这次接待，德安府上下也是做了一些准备的，主要是靠官府和士绅出力，这些士绅也不傻，知道流贼过境大家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这种时候只能放放血，让这些官兵填饱肚子，尽可能给一些好的待遇，让他们上阵杀敌、奋勇争先。所以劳军的伙食算是不错，米饭敞开供应，还有肉块、肉汤，蔬菜也是必不可少，官府还提供了一批米酒给将士们，见到这么多好吃好喝的，黄得功麾下将士们也很高兴，一个个喜笑颜开将运送饭食的牛车给赶进军营里。
府城府衙内，这里已经临时变成了黄得功等人的行营，德安知府很是自觉，自动将这里腾了出来，毕竟自己的直属上司王奎聚在，这个面子工程肯定要做的。府衙的书房之中，王奎聚、袁继咸、黄得功三人分上下坐好，德安知府亲自上了茶便退出去了，他知道这种级别的会议自己是没有资格参加的，袁继咸虽然是武昌知府，表面上看起来跟自己平级，实际上可不然，大明时期便是县令也有上县、中县、下县的区别，县令级别不一样，府城也是一样，德安府就是后世的地级市，武昌府可是省会，两地的不可能平级，况且袁继咸马上就是湖广参议了，自然比德安知府要有分量的多。房门刚一关上，袁继咸便起身道:“王大人、黄将军，我来简单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吧。”黄得功点点头道:“袁大人请讲。”
随即，袁继咸便将闯军如何突破湖广防线，彭象周如何战死殉国，岳州常德又是怎么被突破，洞庭湖水师如何被闯军用计谋歼灭的事情简明扼要对黄得功说了一遍，末了他道:“结合上面的情况来看，闯军的目标一定是长沙，而且如果不出意外，闯军的大部队现在已经在前往长沙的路上了，长沙知府何腾蛟能力不错，军事政务方面都可以，可是有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腾蛟手下就一万多守城部队，这一万多人当中能打的拉出来不过一半人，就算加上长沙周边各县各城的守卫部队，何腾蛟手中的战兵不会超过一万人，剩下的民团和
军队中的老弱病残最多就是搬运滚木礌石，抢救伤员什么的，做做辅助工作。流贼对长沙市志在必得，我估计动用的兵力不会少于十五万。再加上按照他们的德性，沿途还要扩充军队，这么多兵力过去，何腾蛟独木难支，恐怕守不住啊。”
黄得功皱紧了眉头，从袁继咸的描述中，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古代信息不便的缘故，事实上在黄得功进入湖广之前，他对于湖广战事的全貌并不是十分了解，现在通过袁继咸，他知道了全貌，深感十分棘手，因为这场战斗还关乎着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皇家和朝廷的体面，长沙有两位重量级王爷，湘王和吉王，要是这两个王爷出了事情可就麻烦了，本来湖广封地是以楚王和湘王为首，楚王后来封地改到武昌府，所以长沙就是以湘王与吉王为首，但是事实上除了这两个亲王之外，长沙地区还有两个郡王，也就是说四个王爷都在长沙，且不说这四个王爷家财万贯，一旦被李自成拿下，李自成的军费就会成倍增长，光是这四个王爷出事，恐怕崇祯皇帝就要暴跳如雷了，有明一代失陷藩王是什么下场黄得功可是很清楚。王奎聚既然请了他过来，他肯定要出力，可万一仗打不好，黄得功可是要担上大罪名，到时候不仅是王奎聚和袁继咸等人人头落地，他黄得功也讨不了好，王奎聚这么干等于是将黄得功也拉上了船，黄得功来之前以为是要跟流贼干一仗，可是现在他才搞清楚，不仅仅是要跟流贼干一仗，还要去救援藩王，恐怕救援藩王才是他过来的主要任务。
王奎聚何等精明，他已经看出了黄得功脸色不对，显然应该是黄得功从袁继咸的介绍中品出味来了，他立刻打圆场道:“黄将军无需多虑，何腾蛟不傻，流贼从常德进攻长沙，何腾蛟也会进行防御的，况且长沙兵精粮足，城池高大，防御设施完善，官府物资充足，若是几个王爷支持，再发动一些民团什么的，应该能抵挡很长时间，足够我们的军队南下救援了，而且袁大人在此之前就已经跟我商议过，武昌府会调集一万多人的兵力给黄将军，袁大人亲自率领，你们二位一同南下救援，我已经飞鸽传书何腾蛟，严令死守，只要他守住，二位在外面给闯军包饺子，流贼必败。”黄得功听王奎聚这么说，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毕竟袁继咸也没有推脱责任，而是领兵跟他一起，从这一点上说，袁继咸这个文官有种，他是武将，不喜欢文官夸夸其谈，但是对这种敢上战场的文官，他还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黄得功想了想道:“王大人，我是武将，说话性子直，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王奎聚拱手道:“黄将军但讲无妨。”黄得功道:“目前敌我态势已经非常
明确，他们的目标是湖广南部，我以为，流贼势大，目前进入湖广的流贼只是他们总兵力的一小部分，按照我在河南得到的消息，李自成现在麾下已经有百万大军，可想而知，进入湖广之后，他的军队会进一步扩大，最后我们面临的兵力应该远远不止二十万，这还是李自成不从四川增兵的情况，打仗就是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我以为，等到救援兵马进入长沙之后，恐怕将要面临二十万以上的流贼部队，即便是野战，说句实话，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官兵人数少，我军只有一万八千，袁大人带的一万多人说老实话，我认为战斗力不会太强，何况两军没有经过磨合，配合起来有难度，这都是问题，我们这三万人绝对不能发挥出十成功力，若是按照人数对比，我认为能扛住十万敌军已经是不错了。”王奎聚听黄得功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立刻问道:“所以黄将军的意思是？”
黄得功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所以本将的意思是，不争一城一地的得失，以将几个王爷救出来为第一要务，这样大家都有个交代。”王奎聚咽了咽口水，盯着黄得功，应该说黄得功的提议是比较保险的，实际上这就是两个难点交织到一起了，但是两害相较取其轻，无非是三种选项，最下等就是既丢了长沙城，又失陷了藩王，中等就是救了王爷，丢了城池，上等就是城池和王爷都保住了，王奎聚他们自然想取的最好结果，但是黄得功上来就选了中策，这也是他从一个武将的实际角度出发，军事上没有那么多可能性，能保住王爷已经不错了。黄得功道:“树挪死，人挪活，长沙城没长腿，跑不了，可是王爷们能走，何腾蛟若是组织精锐力量掩护王爷们突围，我们在外围接应，我再布置一支兵马断后，给王爷们撤离争取时间，那么几位王爷和家眷的命应该能保住，长沙丢了也就丢了，我们功过相抵，王爷再给我们说几句话，朝廷和陛下不会把咱们怎么样，二位看呢？”
王奎聚看看袁继咸，袁继咸咬牙道:“王大人，我看黄将军的建议可行，咱们总得保一头。”王奎聚沉吟一下，一拍桌子站起来道:“那好，就按黄将军说的办，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袁大人你的兵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吧。”袁继咸拱手道:“黄大人从舞阳县启程的时候，我就已经通知武昌各地军将派出兵马前来支援，目前已经凑足了一万两三千人，够用了。”黄得功点点头，“那好，事不宜迟，我的军队到达武昌府之后我们立即开拔，来之前我看了湖广地图，咱们沿着江西和湖广的交界地带走，通过通城和平江进入长沙，这条路最保险，两军是没时间集体训练了，只能在路上磨合一下，到了地方听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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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府衙内，这里已经临时变成了黄得功等人的行营，德安知府很是自觉，自动将这里腾了出来，毕竟自己的直属上司王奎聚在，这个面子工程肯定要做的。府衙的书房之中，王奎聚、袁继咸、黄得功三人分上下坐好，德安知府亲自上了茶便退出去了，他知道这种级别的会议自己是没有资格参加的，袁继咸虽然是武昌知府，表面上看起来跟自己平级，实际上可不然，大明时期便是县令也有上县、中县、下县的区别，县令级别不一样，府城也是一样，德安府就是后世的地级市，武昌府可是省会，两地的不可能平级，况且袁继咸马上就是湖广参议了，自然比德安知府要有分量的多。房门刚一关上，袁继咸便起身道:“王大人、黄将军，我来简单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吧。”黄得功点点头道:“袁大人请讲。”
随即，袁继咸便将闯军如何突破湖广防线，彭象周如何战死殉国，岳州常德又是怎么被突破，洞庭湖水师如何被闯军用计谋歼灭的事情简明扼要对黄得功说了一遍，末了他道:“结合上面的情况来看，闯军的目标一定是长沙，而且如果不出意外，闯军的大部队现在已经在前往长沙的路上了，长沙知府何腾蛟能力不错，军事政务方面都可以，可是有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腾蛟手下就一万多守城部队，这一万多人当中能打的拉出来不过一半人，就算加上长沙周边各县各城的守卫部队，何腾蛟手中的战兵不会超过一万人，剩下的民团和
军队中的老弱病残最多就是搬运滚木礌石，抢救伤员什么的，做做辅助工作。流贼对长沙市志在必得，我估计动用的兵力不会少于十五万。再加上按照他们的德性，沿途还要扩充军队，这么多兵力过去，何腾蛟独木难支，恐怕守不住啊。”
黄得功皱紧了眉头，从袁继咸的描述中，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古代信息不便的缘故，事实上在黄得功进入湖广之前，他对于湖广战事的全貌并不是十分了解，现在通过袁继咸，他知道了全貌，深感十分棘手，因为这场战斗还关乎着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皇家和朝廷的体面，长沙有两位重量级王爷，湘王和吉王，要是这两个王爷出了事情可就麻烦了，本来湖广封地是以楚王和湘王为首，楚王后来封地改到武昌府，所以长沙就是以湘王与吉王为首，但是事实上除了这两个亲王之外，长沙地区还有两个郡王，也就是说四个王爷都在长沙，且不说这四个王爷家财万贯，一旦被李自成拿下，李自成的军费就会成倍增长，光是这四个王爷出事，恐怕崇祯皇帝就要暴跳如雷了，有明一代失陷藩王是什么下场黄得功可是很清楚。王奎聚既然请了他过来，他肯定要出力，可万一仗打不好，黄得功可是要担上大罪名，到时候不仅是王奎聚和袁继咸等人人头落地，他黄得功也讨不了好，王奎聚这么干等于是将黄得功也拉上了船，黄得功来之前以为是要跟流贼干一仗，可是现在他才搞清楚，不仅仅是要跟流贼干一仗，还要去救援藩王，恐怕救援藩王才是他过来的主要任务。
王奎聚何等精明，他已经看出了黄得功脸色不对，显然应该是黄得功从袁继咸的介绍中品出味来了，他立刻打圆场道:“黄将军无需多虑，何腾蛟不傻，流贼从常德进攻长沙，何腾蛟也会进行防御的，况且长沙兵精粮足，城池高大，防御设施完善，官府物资充足，若是几个王爷支持，再发动一些民团什么的，应该能抵挡很长时间，足够我们的军队南下救援了，而且袁大人在此之前就已经跟我商议过，武昌府会调集一万多人的兵力给黄将军，袁大人亲自率领，你们二位一同南下救援，我已经飞鸽传书何腾蛟，严令死守，只要他守住，二位在外面给闯军包饺子，流贼必败。”黄得功听王奎聚这么说，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毕竟袁继咸也没有推脱责任，而是领兵跟他一起，从这一点上说，袁继咸这个文官有种，他是武将，不喜欢文官夸夸其谈，但是对这种敢上战场的文官，他还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黄得功想了想道:“王大人，我是武将，说话性子直，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王奎聚拱手道:“黄将军但讲无妨。”黄得功道:“目前敌我态势已经非常
明确，他们的目标是湖广南部，我以为，流贼势大，目前进入湖广的流贼只是他们总兵力的一小部分，按照我在河南得到的消息，李自成现在麾下已经有百万大军，可想而知，进入湖广之后，他的军队会进一步扩大，最后我们面临的兵力应该远远不止二十万，这还是李自成不从四川增兵的情况，打仗就是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我以为，等到救援兵马进入长沙之后，恐怕将要面临二十万以上的流贼部队，即便是野战，说句实话，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官兵人数少，我军只有一万八千，袁大人带的一万多人说老实话，我认为战斗力不会太强，何况两军没有经过磨合，配合起来有难度，这都是问题，我们这三万人绝对不能发挥出十成功力，若是按照人数对比，我认为能扛住十万敌军已经是不错了。”王奎聚听黄得功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立刻问道:“所以黄将军的意思是？”
黄得功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所以本将的意思是，不争一城一地的得失，以将几个王爷救出来为第一要务，这样大家都有个交代。”王奎聚咽了咽口水，盯着黄得功，应该说黄得功的提议是比较保险的，实际上这就是两个难点交织到一起了，但是两害相较取其轻，无非是三种选项，最下等就是既丢了长沙城，又失陷了藩王，中等就是救了王爷，丢了城池，上等就是城池和王爷都保住了，王奎聚他们自然想取的最好结果，但是黄得功上来就选了中策，这也是他从一个武将的实际角度出发，军事上没有那么多可能性，能保住王爷已经不错了。黄得功道:“树挪死，人挪活，长沙城没长腿，跑不了，可是王爷们能走，何腾蛟若是组织精锐力量掩护王爷们突围，我们在外围接应，我再布置一支兵马断后，给王爷们撤离争取时间，那么几位王爷和家眷的命应该能保住，长沙丢了也就丢了，我们功过相抵，王爷再给我们说几句话，朝廷和陛下不会把咱们怎么样，二位看呢？”
王奎聚看看袁继咸，袁继咸咬牙道:“王大人，我看黄将军的建议可行，咱们总得保一头。”王奎聚沉吟一下，一拍桌子站起来道:“那好，就按黄将军说的办，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袁大人你的兵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吧。”袁继咸拱手道:“黄大人从舞阳县启程的时候，我就已经通知武昌各地军将派出兵马前来支援，目前已经凑足了一万两三千人，够用了。”黄得功点点头，“那好，事不宜迟，我的军队到达武昌府之后我们立即开拔，来之前我看了湖广地图，咱们沿着江西和湖广的交界地带走，通过通城和平江进入长沙，这条路最保险，两军是没时间集体训练了，只能在路上磨合一下，到了地方听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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