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页_(宝莲灯同人)[沉戬]梅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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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天荒第一遭,二郎神居然主动和他刘彦昌搭话!刘彦昌堪称虎躯一震,连忙在脑海中搜索起了标准答案。只可惜等待他的只有一片空白,本能一般冒出来的,是当初考秀才时念的那些酸诗。

  刘彦昌终于磕磕绊绊地开了口:“五六七八天吧。”

  行吧,说了和没说一样。刘彦昌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

  杨戬却仿佛很认真地听进去了,看样子还比较满意。他大概是觉得,自己最多还能和沉香相处八天,蛮好。因为最起码,在梅雨过去之前,杨婵是不太能有空再来的。

  然而简短的对话缓解不了长久的尴尬,两句一说完,刘彦昌更加觉得自己不对了——连杨戬都主动发话了,难道他还不能放下芥蒂,找找话题吗?再想到三圣母曾经跟他提过,杨戬做司法天神虽然总是舞刀弄枪四处征战,但其实是个文官,心里就勉强有了个数。

  于是他开了个在杨戬听来很是莫名其妙的腔:“内兄可曾听过一首诗?”

  一首……诗。刘彦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回了二十年前那个初出茅庐、青涩懵懂的书生,不同的是当初能让他如此风雅言谈的是美丽温婉的三圣母杨婵,而不是杀戮成神的二郎神杨戬。

  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刘彦昌想收也收不回。何况杨戬还给他递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刘彦昌只能说完。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第一句有点磕绊,不过没事,吟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天时——下雨,地利——户外,人和——不是很和,但还是可以克服的。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第二句开始顺了,不错不错,关键是这首诗它意境好啊。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好了,感觉来了,要到尾声了。

  尾声被杨戬活活掐断了。

  “你想说什么?”

  刘彦昌:“……”

  杨戬分毫不给他面子:“是不是三妹让你劝我?”大有“如果不是三妹说的我就不听”的决绝意味。

  太真实了,刘彦昌想,合着先前他以为杨戬终于对自己心慈手软了一些,那都是错觉。不过杨戬这话倒是提醒了他,忙说:“三圣母很担心内兄你。”

  杨戬往他脸上扫了一眼,大概是在审视他这话里到底有几分是编的。为了自证清白,刘彦昌赶紧端正神色,挺直脊背,连路都走得没那么瘸了。

  “……内兄,相信我,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看得出来,她真的怨你不自爱。”刘彦昌不死心,甚至连方才那首诗词都拿出来佐证,“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凡人的一生对你们来说非常短暂,一个人,每经一场风吹雨打就苍老一分,太脆弱了。用不了多少年,我会死,沉香也会死——”

  说到未来沉香的死,刘彦昌明显感觉到杨戬神色不太对劲,仿佛极力否认又不得不承认,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那般酸楚。他不敢细说,连忙将话题引向别处。

  “最终陪伴三圣母的,只有内兄你啊。”

  所以,杨婵求他自爱,不仅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她自己;如果他确实想做一个好哥哥,想照拂杨家,那么首先当然是珍惜自身。别再去做什么司法天神了,四季轮回,乾坤运转,万物自有规章,各占福祉。何不坐镇灌口,静观其变呢?

  当然,这些话,已经不需要挑明了。凭杨戬的聪明,刘彦昌相信他定能想到。

  而他们的家,亦在朦胧烟雨中,愈来愈近。

  该收伞了。

  第7章

  正因最终陪伴杨婵的,只能是杨戬,故而刘彦昌不惜放下昔日仇怨、忘却地府惊怖,甚至拿出了当初追求杨婵的酸腐勇气,苦口婆心劝导杨戬自惜自爱。遂欲他知,即便杨婵禁止沉香入庙,也并非“一时糊涂”,只是意欲尽己所能,帮杨戬分担肩上重担。

  杨戬今年刚好三千零五十岁。据说,在他擅自离开华山之前不久,也就是六月廿四那天,杨婵给他过了个久违的生辰。虽然他活到这把岁数,实在已经不消再过什么生辰了,于是今年这个专门凑了整才过的生辰,便多了一种庆祝他劫后余生的味道。“劫后余生”,后来杨婵说起这四个字,几番险在刘彦昌面前落泪。

  华山三圣母与刘彦昌的这段跨越仙凡的爱情,不止三界称颂,刘彦昌后来听梅山兄弟说,就连杨戬也亲自拍过板,认为杨婵追求“爱”的行为并无错处。后来新天条诞生了,枷锁解除了,三圣母却知错了——虽然她从未宣之于口,可就刘彦昌所见,确是如此。想来二十年聚少离多的爱情,自然难与三千年亲密无间的亲情比拟,刘彦昌丢盔弃甲,认输认出了雷厉风行的气势,只求杨婵缄口,他便不提。

  人生短短数十年,刘彦昌所剩无几。凡人的生活,无非油盐酱醋、吃喝拉撒、风霜雨雪、生死别离,一场雨敲碎一分轻狂,一阵风吹散一线芳华,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随时间老去了。可神仙不同,在他死后的千年万年,“刘彦昌”这三个字早已支离破碎,可杨戬杨婵两兄妹定然还能看遍沧桑,谈笑风生。

  宿雨敲窗,整夜难寐。当第一缕天光昏昏沉沉、萎靡不振地透进窗牖,刘彦昌翻身坐起,勉力把昨夜充斥梦境的杨家两兄妹甩出脑海,而后心头晃晃悠悠地浮上了一丝熟悉的虚脱之感。二十年来,这种无力感总是伴随着他,他习以为常却不能彻底忽视,只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或许今生做这些,已然是他身为一个凡人,能为挚爱所尽最大的努力。冲破禁锢的追求,豁出性命的姻缘,漫无尽头的枯等,出生入死的劫数……乃至于而今,以凡人之躯对二郎神说了那些看似无关痛痒、实则苦口相劝的话,无非就是希望尽己所能,给予杨婵凡人所能给她的所有。

  如若单纯是活着,委实没什么意思;但如果有所寄托,则每一次旭日东升都意义非凡。

  说颓唐亦抖擞,说激昂亦消沉,人如棋子,起落进退,生死荣辱,毋问多情无情。

  然而刘彦昌的宝贝儿子沉香,却总是适时出现,精准打脸,快狠准稳,毫不含糊。就在刘彦昌以一夜睡眠为代价,悟出了上述道理之后,他起床准备洗漱,一出房门,居然发现沉香早就起来了;不仅起来了,居然还穿戴整齐,对着镜子给自己上起了药。

  他之所以上药,当然是因为受了伤;而害他受伤的这场意外,正是刘彦昌夜不能寐的一大原因。

  昨天傍晚,恰巧虎头家距离自家不远,刘彦昌便在前面带路,让沉香把虎头抱回去。岂料刚把虎头放下,他父母就跟避瘟神似的匆匆把虎头抱走,还砰一声关起了门。沉香失去记忆不知缘由,正疑惑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野孩子,对着沉香丢起了石子。虽然最后以那孩子摔了满脸泥巴告终,可碎石砸脸不可谓不疼,沉香在回家路上皮肤就有些红肿,属实有碍观瞻。

  刘彦昌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当初胆大包天和神仙扯上关系,却搞得记忆全失地回来,所谓“仙女”也没能荣耀回村,更不曾带来任何好处;加之地府恢复刘家村生死簿当天,数个村民一夜暴毙,山间坟场三日拔起,所谓“救母小英雄”的响亮名号便一再蒙尘,终于光彩不再,甚至变成了村民的口忌。大人如此,小孩更不知轻重,沉香便遭了这么一趟罪。

  不过,尽管刘彦昌心里难受,沉香却浑然不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意在安抚父亲,上药上出了对镜贴花黄的严谨风情。从镜子里看到刘彦昌,沉香还非常认真地请求:“爹你帮我看看,比昨天有没有好一点?”

  刘彦昌叹气,实在没什么心情看:“过几天才能好。”而且通常第二天肿得最厉害。

  沉香听出他话里的不耐,也知道他心疼自己,没再追问,继续对着镜子端详涂抹。刘彦昌洗漱完了回来,居然发现沉香还坐在原地,不禁大惑道:“沉香,大丈夫怎能早起就对着镜子,这般做法和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何异?”

  沉香闻言,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镜子:“爹,我知错了。”

  一句“知错了”,瞬间浇灭了刘彦昌因为一夜未眠而易燃易爆的心火。但是没过两个时辰,沉香再一次用行动证实,他的“知错了”就只是说说而已。确切地说,是在杨戬走出房门之后,沉香的揽镜自照愈加频繁,看到动情处,甚至叹上了气,恨不能给自己换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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